原来,这些年我竟然办了这么多糊涂案?竟然到现在都没发现?
震惊之下更是心惊。
尽管一再修正对这小子的认识,但是!我仍是低估了他。
“郑南镶,枉我父亲如此信任你,将落凤城一并大小事务尽皆托付于你,你竟如此草菅人命,拿我落凤人命不当回事,你有何面目面对我父亲?”
众目睽睽之下以大势来压吗?
郑南镶微闭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却泛出一层极淡的青色,连带着嘴唇的红,也有点艳了,他抬头,深深地看着苏影:“属下精通乃政务,断案之事,确实有缺陷,有负苏老城主重托。”
“哈哈……精通政务是吧?本城主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此言一出,郑南镶霍然一惊,视线不由自主落到另一架还没动过的书筐上。
莫非……
苏影随手拿起一张卷宗,扫了一眼何北言,后者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如果现在还拿这位城主当废物看的话,那他才是天字一号的废物。
终于……到我了吗?
何北言鼻尖挂着一滴冷汗,悬在那里久久落不下去。
“凤元三年,税部、商部、农部纳银每部一百万币,共计三百万币,经政部查实,此乃虚报。
以三百万币为实,各部占其一,各为一百万币,当年城主府用度二十万币,另有三十万乃三部内用,每部占其一,为十万币,则入府实银为各部一百万币减十万币,三部共计二百七十万币,加上城主府用银二十万,实为二百九十万币。虚报十万币!”
“好个虚报十万币!”苏影将这份卷宗甩到郑南镶脚边冷冷地道:“郑主事,何主事,你们是欺我落凤城无人吗?”
那边何北言鼻尖挂着的冷汗终于是滴了下来。郑南镶脸庞上的肌肉微微跳动,沉默半晌,淡淡地道:“城主大人,恕属下愚昧,这计算属实,并无误差之处!”
紧随其后,台下人群已经有不少声音喊了出来。
“城主大人,数目没错啊!”
“是不是您拿错了卷宗?”
众主事面面相觑,半晌,一名中年男子捡起那份卷宗,暗中计算了一遍,愣住了,下意识开口道:“这……好像确实是虚报了十万币。”
“啊?”
这下一众主事都好奇了,一个个围作一堆,拿着那份卷宗心中默默计算,就连李玄沉也凑了过来,算了半晌,疑惑地看向苏影。
苏影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又未免有种悲凉之感。
这就是落凤城中最优秀的那一批人?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自知,何其可悲啊!
摇了摇头,苏影大声喝道:“那好,本城主就替诸位解惑!”
说罢,从怀里掏出三十枚银币,对着众人招手道:“来……我怕你们看不清楚!”
一时间,就连台下的无数人群都踮起脚尖往前凑。
“诸位看好了,这里是三十枚银币!以代三百万币!来,李将军、郑主事、何主事,你们于此各领十枚银币以代三部!”
苏影似笑非笑地看着郑南镶,后者鼻尖也免不住渗出了一点汗水,何北言更是汗流颊背,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入府库三十枚银币,对吧?本城主需要取走两枚银币,三位再各取走三枚银币。眼下府库有银币几何?”
这根本不用算,就算傻子都知道,还剩下二十五枚银币。
这已经就与卷宗上所言二百七十万币有差了。
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还愣愣地道:“这……岂不是虚报了三十万币?”
“哪里来的虚报?”苏影真的是气乐了,将手里的银币掷进银币堆:“不论如何进出,银币总数绝不会有差,该三十枚就是三十枚,郑主事,何主事,你们倒是好手段,稍稍玩点数字陷阱凭空就吞了十万枚银币,本城主实在佩服得紧!”
“当啷……”
何北言手里的银币坠落于地,油光满面的脸庞瞬间煞白。
“本城主这里还有十六份卷宗,大都是用的这等手段,还需要本城主一一念出吗?”
郑南镶缓缓闭上,再度睁开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此时,他与何北言两人身旁已经没有任何主事。
草菅人命,贪墨大量银币,不管哪个罪名都足以斩首示众了,就算网开一面,这政务主事的位置,他们是绝对呆不下去的,没看底下那黑压压的无数百姓都开始沸腾了吗?谁还想不开和他们站一起?
郑南镶细细地打量着苏影,由衷地道:“潜龙在渊即是为了飞龙在天之时,苏影啊苏影,你还真是令郑某刮目相看,苏龙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大胆!罪者竟然敢直呼城主名讳!”苏定手按刀柄,一股凶厉之气汹涌而出。
“无妨!”苏影摆了摆手,冷冷地看着郑南镶:“本城主就当这句话是认罪书了!束手就缚还是本城主下令?做个选择吧!放心,看在你们这些年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你们不会死。”
何北言已经瘫倒在地,郑南镶却不为所动,淡淡地道:“飞龙在天,威震四方,须知,锋至极限,便是亢龙有悔……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