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中为官多年,柳云遥都说的这么清楚了,柳玉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我……是我啊!是我太傻!太笨了!连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我却错了这么久。”
柳云遥摇头:“这些都是爷爷告诉我的,我也曾经发过誓不告诉父亲和兄长,但我也不是第一次犯家规了,再加上这一条也无所谓。府里人都知道,我被爷爷逼着习武,习各种兵法谋略,但是对外我却是除了武艺什么都不会,只有这样,先皇才会相信,柳家是真的放权了。皇上并不是真的想打压柳家,而是需要柳家的态度,一个真正把皇上放在最高点的忠君的态度。皇上也知道我会武,知道我学的是什么,但因为我和爷爷摆出来的姿态,所以先皇愿意宠着我,任由我任性。”
“那……你的婚事呢?在爷爷仙逝的一个月时间里,先皇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给你赐婚?”柳云逍皱眉,“你五岁时爷爷突然答应让你习武,你十三岁时突然被逼婚,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五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皇上,我一直知道柳家是要保护皇上的,那时我就想如果我将来要保护的人是当今皇上,那我是极为愿意的。所以我就长跪爷爷面前,希望爷爷能让我把柳家的所有继承下来。而先皇的赐婚圣旨……”
柳云遥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但柳家的两个男人也不急,柳云遥既然在这个时候决定要说出这些话,那她就不可能说一半留一半。
大约是想好了怎么说,柳云遥这才继续往下说。“先皇原本是想着,柳家好不容易出了个女儿,如果能让柳家的女儿嫁入皇室,然后断掉柳家女和柳家的联系,那么柳家和皇室的关系就会越来越深,除非柳家真的想违背天下大不韪,背上不义不忠的名声,否则柳家永远都不可能上位。先皇从未想过对柳家下手,而先皇也只是希望柳家能懂事,但爷爷不让我伤了父亲和兄长对东夏的赤诚之心,所以让我发誓,这事我绝对不能告诉你们。”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现在说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柳玉清被这血淋淋的事实刺激,对儿女一向软的性子也变得强硬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说出来。如果她不说出来,那他就不知道,他居然暗中把柳家推进了一个火坑里。
“因为我要留在府里,而且要留很长一段时间。如果父亲和兄长不能明白这些事情,那就算我做的再多,也无济于事。”柳云遥直视柳玉清,声音落地清脆。“我与皇上一直合作,皇上也不想对柳家下手。这么多年过去了,柳家不仅仅代表的是东夏的安宁,更多的是东夏百姓心里的守护神,是一种‘只要有柳家在,东夏就不会倒,他们仍旧能过太平生活’的信仰。皇上怎么可能对柳家下手?只是……”
“只是柳家太傻,太不懂事,学不会变通。什么时候该避,什么时候该沉默,什么时候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妹妹这三年时间里,一直都不顾皇上会生气,一直接近和对柳家示好,是为了警示暗地里的人,柳家有妹妹看着,若是想对柳家下手,那就别怪妹妹心狠。对吗?”
柳云逍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他现在只觉得心里堵的很。闷闷的,很不舒服。
柳云遥点头:“林娇娘小产,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目的就是为了拉我下水。而我出事,皇上为了皇室的名声,也只会罚柳家,柳家现在腹背受敌,不能再让贼人有机可乘。我同皇上说的是我要回家平复一下被冤枉的心情,可实际上我却是想暗中查一查,究竟是谁要把柳家往死里推。”
“所以你的意思是,皇上想保柳家,却又不得不对柳家下手,而你想护柳家,只能不断的对柳家示好,是这个意思吗?”柳玉清看着柳云遥,两眼通红,只觉得心口憋着一股气,怎么都呼不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柳云遥的脸隐在阴影里,好半晌才听她轻轻的一声“嗯”传来。
这一声,就像是一个审判。她和皇上、先皇和柳家老太爷,都拼了命的为柳家谋划,都费尽心思的想要保护柳家,可是他和自己的儿子却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为了柳家好,为了东夏好,一直不停的把柳家推向更高的位置,一直把柳家推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所有人都做了好准备,可他们却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曾经的他们还无数次的怪罪过那些阻拦他们的人。
如今这么一想,实在是可笑至极。他们这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