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落在了你的身上。”

“也落在了你的心里。”

“于是，更大的悲剧发生了。”

“那个看不见的东西，给予了你力量。”

“无比强大的力量，你很幸运。”

“避免了死亡，但同时也很不幸。”

“因为力量亦有代价。”

“你发生了可怕的畸变。”

“你对自由的渴望，化为了一只如天空般湛蓝的飞鸟。”

“它就是蓝雁。”

“你绝望挣扎,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化为了一只百足虫。”

“它就是你口中善良的精怪，百足。”

“你心里面的信仰，你向往着的净土佛山，它化成了一个怪物，一个比山岳还要高大的妖魔。”

“你的血肉，也化成了一个可怕的妖魔。”

“想起来,你为什么要一直待在山上了吗？”

“因为,你看到了自己所化的妖魔出世之后，人世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特别是，你心里面的那片佛土。”

“你的血肉。”

“你看到人世间将要化成炼狱的景象。”

“所以，你要阻止它们。”

“即使身体和意识都已经四分五裂。”

“即使身处无边黑暗中。”

“你依然固守着光明。”

“你以己身镇妖魔，誓要把它们全部都封印在原地。”

“那些洁净之雾就是你的精气，你用仅存几乎全部的精气镇压住了那头大妖魔。”

“也即是我们的脚下。”

“小灵山。”

“而你的血肉所化，你的绝望所化，你心中对于自由的向往所化。”

“它们都逃了出去。”

“不过，百足虫和蓝雁很快逃了回来。”

“它们发现自己并不受洁净之雾的影响。”

“于是，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巢穴。”

“它们是你心灵的漏洞。”

“所以百足虫吃了那么多人，你依然看不到它的本质，认为它很善良。”

“玄灵法师，我不怪你。”

“相反的是，我尊敬你。”

“为了守护人世间的众生。”

“你牺牲了自己的一切。”

“你无愧于真佛之名。”

法海眼神平静的注视着玄灵，给出了他自己的评价，换作是他，也未必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听到法海最后的话，玄灵怔怔然呆立许久，空无一物的眼眶中，有晶莹剔透的红色泪水流下。

“你已经做得够好,去休息吧。”

“你太累了。”

法海双手按在了玄灵的双肩上，轻声开口。

“休息…”

“可是，小灵山…”

玄灵带着向往，可最后又想到脚下的魔山，犹豫了。

“放心吧，玄灵法师。”

“不过是区区魔山，再来一百个，我也能够按死它。”

法海微笑着，透露出无比的自信，让他看到了自己力量的本质。

在一片无尽的光芒之海中，玄灵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身体一点点化为光点消散。

“那就把这个世界，托付给你了。”

“法海禅师。”

玄灵最后的话语传来，终是得到了解脱。

“嗯。”

法海接下了玄灵的责任。

“玄灵大师…”

黑白童子泪中的带笑的挥手向玄灵告别。

“黑白童子，你们以后就跟在我的身边吧。”

法海转头看向两位稚童，微笑着开口。

这两位童子并不是由玄灵身体所化，他们是玄灵定居的那个村子里死去的孩童灵魂凝聚,玄灵发生畸变之日，整个村子都因此覆灭，玄灵心痛怜惜他们,所以他们才化为了两个童子。

无数时光以来，他们一直陪伴在玄灵左右，是对玄灵最为关心之人。

至于明明逃出去又回来的百足和蓝雁，法海觉得多半是在躲避另一只大妖魔，即玄灵的血肉。

“可以吗？法海禅师…”

黑白童子相互对视，脸上浮现出些许惊喜的开口道。

法海微笑点头，看向了山中那开始渐渐消散的洁净之雾，以及随即开始升腾起的恐怖邪气。

“它快要醒来了。”

“虽然会有些难受。”

“不过还是要先请你们两个到我的碗里来。”

法海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个金钵，把黑白童子都给收了进去。

“轰隆隆~”

山体开始震动，发出沉闷的响声，而且越来越剧烈。

某个山洞里。

蓝雁怅然，呆立着许久。

“蓝雁，你怎么了？”

蓝雁身旁，一个人类少年看着有些失神的蓝雁开口道。

“父亲解脱了，那个可怕的妖魔也要苏醒了。”

“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蓝雁露出苦笑，小灵山妖魔出世，这个世界恐怕再也难寻安全之地。

“轰隆隆~”

小灵山变得越来越不稳定，邪气冲天而起，震荡了整个三界。

无数仙神为之惊惧。

“玄灵~”

愤怒的嘶吼响彻，小灵山的山体寸寸崩裂，一个形如山岳般的血肉怪物冲破了牢笼。

顿时，世界都变了颜色，一片血红。

法海凌空而立，静静看着这只妖魔破封而出。

“玄灵~”

“玄灵~”

“玄灵~”

妖魔依旧在咆哮，身躯上一个个瞳孔睁开，搜寻着玄灵的踪迹。

“别喊了。”

“玄灵法师已经解脱，化虹而去了。”

法海淡淡开口，俯视着下方的妖魔，把它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

“他死了吗？”

“原来如此。”

“所以我才能脱困。”

“那老东西本来就只有一口执念撑着。”

“死了也不奇怪。”

“只是可惜了，我被镇压封印的仇没法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