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了午夜十二点。 像封箱和开箱这样的大日子，德芸社就没有不演过十二点的时候。 观众们喜欢，演员自然得多卖力气。 欣华大礼堂的舞台上，郭德强拿着手绢擦了把汗，已经连着返了十个了。 可观众们实在是太热情了，连着半个多月没看德芸社的演出，哪能轻易放他们离开。 「我看出来了，你们是真带着被卧来听相声的！」 哈哈哈哈…… 于清跟了一句：「嗐！谁听相声还带着被卧啊！」 「不带着被卧，怎么还不走啊！？这都几点了。」 「大家伙喜欢您啊！」 「好吧！大家喜欢，我们就尽可能的多说，刚才说到哪了？」 「刚才……」 刚刚郭德强一直拿着于清家里人开涮来着。 「怎么，你还没完了是吧？」 郭德强也笑了：「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啊，不说你们家说谁啊？」 「说你们家啊，凭什么老说我们家。」 「我们家？我们家没法说，我总不能站在台上，我爸爸如何如何，我媳妇儿如何如何，人家观众也不信啊！」 于清一惊：「合着你说我们家就有人信啊？」 「信！」 「说于老师家里的事！」 郭德强满脸兴奋，一指台下：「您看看，大家伙多么的支持。」 于清可郁闷了：「这些位都是你的亲戚吧？」 「对啊！都是我请来的托儿，待会儿演出结束，谁都别走。」 「您要请客？」 郭德强呵呵笑着：「谁去谁花钱。」 「好嘛！人家花钱啊，您这都不像话。」 「一说一笑的事，大家伙这么喜欢我们德芸社，我们肯定得在台上多卖力气，把更多的笑声带给每一位观众。」 于清点点头：「您这话没错。」 「当然了，还是得着重感谢于老师和他的家人们。」 「怎么呢？」 郭德强满脸坏笑：「于老师和他的家人为中国相声界贡献了太多素材。」 「我啊！？」 郭德强说着也不禁捂脸：「其实，说句良心话，有时候，我也不好意思，您比方说前些日子，我上于老师家里去，他们老爷子和老太太今年来京城过年，就住在密云，大家伙都知道吧？于老师弄了六十亩地养动物，天打雷劈……动物园。」 「您说清楚了，那叫天精地华宠物乐园。」 「对！见着他们老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该怎么叫怎么叫啊！」 郭德强侧身看向了于清：「关键是我给忘了，也不知道他们老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了，连名字我都记不太清，到底是叫诸葛青松，还是叫威廉.詹姆斯，于德强。」 「您快打住吧，我爸爸这些名都是您给取的！」 郭德强听了，也是大笑不止，观众们也想到了郭德强和于清说过的那些经典段子，笑个不停。 借着这个话头，郭德强又编了一个于家老爷子的小故事，引得观众哈哈大笑。 可是要下台，又被侯振给拦了回来，观众们「再来一个」的喊个不停，实在是没法就这样结束。 「你们这是要一气儿累死我们哥俩啊！」 「要不咱们找一个帮忙的吧！」 于清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直接把郭德强给说懵了，不好的回忆再次涌现。 「门儿也没有啊！」 哈哈哈 哈…… 今天来的观众不少也看过上次萧飞和郭于组合同台的演出，当时在返场的时候，萧飞可是真把郭德强给折腾的够呛。 「想都别想，又打算让你徒弟上来报仇啊？」 「萧飞！」 「让萧飞上来！」 于清这下高兴了：「你看看，这就是群众的呼声。」 郭德强满脸苦相：「您也带着家长来的啊？这一片都是你的托儿。」 「没办法，大家伙就喜欢我徒弟啊！」 「好吧，你们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得嘞，既然大家伙这么喜欢，小飞，少爷，快上来吧！」 萧飞早就在等着了，郭德强一喊，他提着大褂的骑缝，迈步就走上了舞台。 「好……」 观众席里的叫好声此起彼伏，萧飞也是一边走一边朝着台下观众连连拱手致意。 刚走到旁边，还没等萧飞自己动手呢，就见郭德强主动把话筒给调高了，然后还一脸讨好的看着萧飞。 「少爷，今个咱们可不能和上回似的啊！」 萧飞也笑了：「师叔，您放心，今个保证让您囫囵个下去！」 嚯…… 这是要干嘛啊？ 观众们都知道，萧飞替师父报仇的环节又开始了。 舞台上，郭德强被萧飞反复的调戏了好几遍，最后实在是招架不住了，赶紧把徒弟们都喊上来了。 「哼！你再能说也是一个人，瞧见没有，我徒弟多啊，你一个还能把他们全都打了啊？」 萧飞也是不急不慌，对着众多郭家门徒弟一招手，原 「师叔，您没听说吗？我可一直憋着兵变篡位呢！」 呃…… 这下连观众都懵了，想起前段时间何金的那番言论，再看郭德强站在台上势单力孤的，一脸委屈的模样，顿时哄堂大笑。 最后演出还是在简化版的《大实话》中落下了帷幕。 回到后台，各人换好了衣服，陆陆续续的离开。 萧飞正带着刘佳往外走呢，身后栾芸博追了过来。 刚刚萧飞就和栾芸博说了，有几句话要和他说。 「师哥！」 「等会儿，咱们去外面说。」 这里人多嘴杂，万一传扬出去也不太好。 三个人到了外面，萧飞让刘佳先上了车，和栾芸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明天小园子可就开箱了。」 栾芸博听得一愣，随后立刻就明白过来，萧飞说这个是意有所指。 指的是什么？ 自然就是曹芸伟了。 「师哥，您是说，曹芸伟，明天肯定会去小园子？」 「肯定会去！」 今天的封箱演出，曹芸伟就闹了一通，明天他肯定得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郭德强的承诺到底算不算数。 「小栾，你回头跟每个队的队长都打个招呼吧！」 具体要说什么，萧飞没提，栾芸博也能猜得到。 「我明白，之前已经说过一次了，他不签新合同，我肯定不能让他演出。」 栾芸博这么坚决，不光是为了给师父，师娘出气报仇，关键是，如果真的让曹芸伟演了，那可就坏了德芸社的规章制度了。 每个演出队一周的节目单，都要提前报到演出部，经过栾芸博核对之后，再下发到各支演出队，如果临时需要调整的话，也要提前和公司演出部报备。 对 每一个演员的演出安排，栾芸博都尽量做到公平，毕竟演出场次关系着每一个演员的收入。 一旦在曹芸伟这里开了口子，往后还怎么管理啊？ 同样的特权，郭德强早就许给萧飞了，可他用过吗？ 一次都没有。 所以，就更不能在曹芸伟的身上破例。 「到时候，曹芸伟肯定会闹，咱们哥俩可就真成了女干臣了，到时候，人家要清君侧，都得拿咱们两个开刀。」 栾芸博听着一点儿都没担心，反而还笑了：「师哥，我要是怕这个，早就低头了，他愿意闹就闹呗，我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这次我也豁出去了，就算我师父师娘来了，只要他不签合同，都不好使。」 说着，栾芸博又问道：「师哥，要是他……真的签了合同呢？」 「放心，没那么一出，如果他真的签了，我也会欢迎他回来，只可惜，心已经大了，野了，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啊！」 听到萧飞这么说，栾芸博也就放心了，他是一万个不愿意让曹芸伟回来的。 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放在德芸社，迟早会出大问题。 「行了，就这么几句话，明天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放心，出不了大事，无非就是……有个结果罢了！」 曹芸伟不可能签新的合同，更不可能低头，只要他不答应这两样，萧飞和栾芸博就不可能让他再回德芸社。 回不来的曹芸伟最终也只剩下离开这一条路了。 可以想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论是萧飞，还是栾芸博，都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喜欢曹芸伟的粉丝不少，到时候，这些粉丝肯定会认为是萧飞和栾芸博赶走了他们的角儿。 「我明白了，师哥，您放心吧！」 栾芸博说着，转身就走。 萧飞一直呆立了许久，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当初郭德强在大兴的那个院子，想到了他给曹芸伟过活的情形。 这才几年啊！ 物是人非！ 何金走了，曹芸伟也要走了。 接下来肯定还会有人离开，但是，往后无论是谁离开，萧飞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里五味杂陈的。 曹芸伟是个好角儿，只要他能踏踏实实的说相声，未来的中国相声史上，肯定会有他一笔。 只是…… 可惜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的心太大，德芸社已经装不下了，为了德芸社的稳定，只能让他离开。 可离开之后呢？ 萧飞已经可以预见，曹芸伟在相声这条路上走不远了，迟早他会离开相声，这对本就不景气的相声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