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联系了天津台，到了晚上开场前，萧飞就得着了回信，腊月二十四，他和李京过去一趟把节目给录了就行。 「知道了，海叔，这个事麻烦您了。」 「没说的。」 俩人又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萧飞记下了日子，又和李京说了一声，随后接着给张芸霆和杨玖郎说那段《九艺闹公堂》。 「这一段难的不是那些大段的唱，小辫儿的基础不错，练练就能学个差不多，真正难的是这里面的人物多，每一个人物都得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观众一眼就能看出来，接下来你要说的是谁。」 萧飞掰开了，揉碎了的给两个人说，一旁的郭奇林只有羡慕的份。 他知道，萧飞这是帮着郭德强一起磨练他呢。 早先萧飞就曾说过，能不能扛起来德芸社少东家的这份责任，全都得看他自己，别人帮不上忙。 「闫哥！咱们再对对活。」 闫贺翔笑着答应了一声：「诶，咱们是在这儿，还是……」 「屋里太乱，出去吧！」 郭奇林虽然理解，可到底是个孩子，被萧飞冷落，也不禁闹起了脾气。 说着便起身出去了。 闫贺翔朝着萧飞这边看了一眼，俩人眼神一对，也跟着离开了休息室。 「少爷，你这样……不好吧！」 李京有点儿看不过去，提醒了一句。 「没什么不好的，师叔，您放心，大林没那么心窄。」 「得嘞，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就是觉得大林这孩子不错了，严格要求没毛病，可也别打击了孩子的自信心。」 正说着，乔三木和潘芸亮也到了，他们昨天都跟着郭德强去了天津演出，今天中午刚回来。 「师叔，师哥！还劳您二位给我们哥俩盯场子。」 搭档都差点儿让萧飞给弄没了，乔三木自然不敢跟萧飞说什么，不过自那以后，倒是对小剧场这边又多用了几分心思。 他很清楚，未来甭管怎么发展，德芸社这个平台是绝对不能丢的。 乔三木听了一会儿：「师哥，您给小辫儿他们俩说的是《九艺闹公堂》吧？这个活我找您，您都不舍得给我。」 嘿！这还吃醋了？ 「扯淡，我那是不舍得给你吗？这个活你能使得下来？到时候别说九艺了，还不得直接变成二人转闹公堂啊？」 乔三木的嗓音条件也还可以，来京城之前还跟几个朋友组过乐队，他担任主唱。 但问题是，他的口音太重，张嘴就带着东北腔，萧飞帮着他板正了这么些年，都没能让他改过来。 在台上学唱几句地方戏还行，可只要词多了，保准得串味儿。 郭德强是无论唱什么都带着梆子味儿，乔三木就是，甭管唱什么，最后都能拐到二人转上面去。 乔三木也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讪讪的笑着：「我知道我不行，不是还有小潘嘛，您教教他，回头我给他捧。」 他和潘芸亮搭档以来，一直都是互为捧逗，只要是腿子活，都是潘芸亮逗，他负责捧。 「行啊！小潘，回头你先看看我和李京老师今天下午的演出录像，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过来问我。」 说是潘芸亮的话，那自然没问题。 「好嘞，师哥，谢谢您了。」 潘芸亮也早就相中了这段《九艺闹公堂》，可是问了郭德强，郭德强却说想学这个活，得去找萧飞。 可萧飞又一直太忙，平时能碰上的机会都不多。 今天总算是得了萧飞的准话。 「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都准备准备吧。」 萧飞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刚刚给张芸霆他们说活，连带着做示范，也够累的。 见萧飞没别的事了，乔三木又凑到了跟前。 「师哥，跟您说个事。」 「说呗，什么事。」 乔三木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那什么，我那侄子，您搁老三的六队也有些日子了，您给我个准话，到底怎么样啊？」 王阳！？ 看到萧飞明显愣了一下，乔三木不禁在想：师哥！您是不是把人给忘了啊？ 「怎么？着急了？」 乔三木的侄子王阳，自打六队成立，就被萧飞安排在那边帮着干活，但现在都一年多了。 萧飞除了把基本功的小册子给了王阳，让他自己练，其它的一句都没教过，甚至都没承认过那孩子是他的徒弟。 「没有，师哥，我跟您保证，王阳一句话都没说过，就是……师哥，您看人比我准，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这块料？要是真不行的话，我就不让他费这个劲了。」 眼瞅着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得着萧飞的一句准话，乔三木也不敢耽搁下去了。 听乔三木的话，萧飞就猜到了，恐怕是王阳的家里人觉得不踏实了。 孩子来京城都一年多了，什么都没学到手，家大人的心里肯定含糊。 萧飞想了想，也觉得差不多了，他之所以一直没过问王阳的事，主要原因还是这孩子年纪小，性子还没稳定下来，就想着多看看。 可说实话，他也是真有点儿忘了。 人都是如此，头一个徒弟，付出的心血是最多的，徒弟的每一步成长，当师父的都得盯着，对待后面的徒弟，就没法做到这么上心了。 郭德强为什么当初那样宠着何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正式收下的第一个徒弟，恨不能把一身的本事都传给何金，只可惜…… 「我给老三打个电话问问。」 萧飞说着便拿出了手机，早先六队交给孔芸鹏的时候，他还叮嘱过，让孔芸鹏帮着他看住了王阳。 一开始，隔三差五的萧飞还能得着些消息，可后来越来越忙，也就有点儿顾不上了。 他顾不上，孔老三大概其也把这个事给忘到了脑后。 「喂，师哥，您跟京叔什么时候来六队啊？」 电话刚接通，孔芸鹏就来了这么一句。 「这个不急，我问问你，王阳在你那边怎么样了？」 孔芸鹏半晌没说话，萧飞还以为出事了，刚要问，就听到孔芸鹏大声说了句：「师哥，您还知道有个徒弟落在我这儿了啊？」 这叫什么话！ 萧飞也有些尴尬，不能说忘了，只能说太忙没顾上。 「甭废话，跟我说说现在怎么样了。」 呵呵！ 孔芸鹏笑了：「还能怎么样啊？好着呢，您是不知道，跟六队就没有不喜欢这孩子的，踏实肯干，脑子还机灵，平时除了干活，就是看演出，自己都学会二三十段相声了。」 萧飞听得一愣，急道：「谁教他的？我不是说过……」 「除了基本功，什么都不能教，您的话谁敢不听啊，放心，谁也没教，都是王阳自己听会的，史老师帮着过了两段，连史老师都说这孩子的悟性高，要不是没有您的话，我都打算让他上台试试了。」 萧飞这会儿有点懵，听就能听会了？ 虽说相声门的学徒刚开始都是自己听，自己悟，可最多也就是能把词给背下来。 想要真正会了，都要师父 后期帮着一段一段的归置，告诉徒弟怎么控制节奏，怎么掌握气口，怎么铺，怎么垫。 这些都得一点一点的教。 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靠听就学会了的，关键是还得到了史爱栋老师的认可。 难不成王阳还是个相声门的奇才？ 「别听老三瞎说。」 呃…… 「史老师！」 「诶，是我。」 史爱栋把电话抢了过去。 「没老三说的那么夸张，不过，王阳这孩子确实是个好苗子，脑子聪明，学东西也快，基本功我检查了一遍，都学的差不多了，小飞，收这个徒弟不吃亏。」 萧飞又问了一下其它的情况，史爱栋把王阳结结实实的一通夸。 这倒是勾起了萧飞的好奇心。 「三木，你明天把王阳带过来，我瞧瞧。」 听萧飞这么说，乔三木也暗暗松了口气，王阳这个侄子，来京城都一年多了，表哥表嫂把孩子托付给他，要是什么都学不到手，他也没法交代。 「得嘞，明天我就给您带过来。」 萧飞点点头：「我明天先看看，要是孩子不错，就搬我家里来，我带在身边。」 徒弟自然还是得带在身边教，相声门历来都是口耳相授，别的法子教不出来，也学不会。 乔三木闻言倒是有些犹豫了。 「师哥，还是让王阳跟我一块儿吧，干妈现在带着妙妙，小虎俩孩子，已经够累了，再加上一个王阳，我怕……」 王阳是他的侄子，既然投奔到京城自然应该他来照顾。 哪能推给别人。 再加上王阳的岁数不大，虽然勤快，可生活上还是得需要大人照应着。 萧飞听了，也就没再坚持，他和佟筱娅现如今是在家里，能帮着一起带孩子，可以后总有忙起来的日子。 到时候，孩子还是得交给张玉虹照顾，再多一个人的话，一方面萧飞也担心张玉虹太累，另一方面，要是万一照顾不到，还得落埋怨。 「行吧，明天再说。」 萧飞说完，就没再提这件事，不过心里却忍不住开始期待。 要是王阳真的像史爱栋老师说的那么好，他这一门的兴旺就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