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菊小姐,不知你是否认识结城龟之助?”
白菊点点头。
“结城君?我认识,他是我的熟客。”
“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青登不带半点含湖,直接开门见山。
结城龟之助的住处——此乃青登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桉。
“唔……这个……这个……”
白菊面现踌躇,接着静不下心般转头张望。
望见白菊露出这样的神色,青登不由得表情一肃。
如果白菊什么都不知道,那她肯定会立即给予否定的回答吧。
然而,她却支支吾吾的,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这便代表着: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今夜的“吉原之行”……总算是没有白来!
青登端正坐姿,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
然而……白菊却迟迟没有开口。
她一直沉默着,一度作势退缩。
她应该是顾虑到暴露客人的个人信息,尤其是熟客的个人信息,有违游女的职业道德吧……青登心想。
保守客人的个人信息,乃游女基本的职业道德兼吉原的不成文规矩。
还是说……是因为顾虑着什么,所以不敢开口呢……青登又想。
“……白菊小姐。”
在白菊再三缄默的时下,青登如同咀嚼每字每句,缓缓说:
“如果我的这个问题让你感到为难了,那我先向你说声‘抱歉’。”
“但这个问题对我……不,是对你、对我都很重要,因此望请你务必如实回答。”
在听见“对你、对我都很重要”的这截内容时,白菊冲青登扬起疑惑的眼神。
青登默默地把话接下去:
“白菊小姐,我相信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吧?适才袭击你和瓜生婆婆的那俩人,他们的刀完全是奔着你来的。我强烈怀疑他们与结城龟之助有关联。”
话音甫一落下,白菊的小脸便登时一白。青登不顾她的神情变化,继续道:
“实不相瞒,我……”
青登为思索合适的辞藻而停顿了一下。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的绪方一刀斋的画像。
“……你可以把我当成像绪方一刀斋那样的喜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之人。”
“我正在追查某穷凶极恶的匪帮。”
“根据我和我的同伴们所收集到的种种情报,目前业已确定:结城龟之助……你的这位熟客就是那个匪帮的重要成员。”
“我就是为了找到那个结城龟之助,进而锁定那个匪帮的据点所在地,才特地前来吉原找你。”
话说到这时,青登本已准备给他的这番劝告画上句号,但还是换了个想法地补充道:
“你即使不相信我,也请相信瓜生婆婆吧。”
“瓜生婆婆对我很是信赖——如此,应该可以打消掉你对我的怀疑了吧?”
青登对白菊不熟。
关于白菊,青登唯一知道并确信的事情是:她非常地信赖瓜生秀。
只要搬出瓜生秀,应该就能最大程度地消去其心里的不安与疑虑。
果不其然,在抬出瓜生秀之后,白菊的面部线条顿时变柔和不少。
该说的都已说尽,青登不再作声。
他静静等待着白菊的思考与回复。
青登:“……”
白菊:“……”
死一般的安静是白菊的踌躇。
过去约莫2分钟后,仿佛置身海底深处的静谧总算是被打破——被白菊那犹如呓语一般的声音。
“我……我可以告诉你结城君的住址……但你要向我保证,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告密者’是我。”
“我以我的项上首级作担保。”
青登一边说,一边抓过右手边的越前住常陆守兼重,将刀刃抽出一小截,接着又将其重重地收回鞘中。
叮!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二人的耳畔萦绕。
虽然“击金为誓”没有任何的法律效力,但受到文化、历史等种种因素的影响,江户时代的庶民、武士们对这项起誓仪式还是相当看重的。
见青登如此有诚意,白菊脸上的紧张之色立时变澹了几分。
她长出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缓缓道:
“我经常给结城君寄天红信笺……我可以把寄信地址告诉你,但我不能保证结城君就住在那儿。”
对游女们来说,给熟客写信,邀请其再次光临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
部分有一定规格的游女屋,甚至会招揽私塾先生来教导旗下的游女们读书习字。
游女们往往会在寄给熟客的信笺上,留下鲜红的唇印。
这个留在信笺上的唇印叫“天红”,标志着对方乃特别的存在,凡是留有天红的信笺,都被统称为“天红信笺”——话虽如此,其实绝大部分游女都会在寄给熟客们的每一封信笺上留下天红。
“没关系,结城龟之助到底是不是住在那儿,我之后自会去调查。”
青登悄悄地捏紧双拳。
白菊轻轻点头:
“那么……寄信地址是:泽町二丁目的大和屋。”
凭着天赋“过目不忘”所加持的强悍记忆力,青登将此串并不算复杂的地址名牢记于心。
接着,青登抛出第二个问题:
“关于结城龟之助,你还知道些什么吗?比如:他是哪里人、从事什么工作?”
“他没说过他是哪里人,但我猜他是江户本地人,因为他有着很重的江户口音,性格也是很典型的江户男儿的性格,非常好面子、爱吹牛,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
“至于他的工作……”
白菊轻咬下唇。
“他也没说过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不过……他的身上纹满了刺青……所以我猜他应该是雅库扎……”
雅库扎!
青登微眯双眼。
适才袭击瓜生秀和白菊的那俩雅库扎……即胎记脸和壮汉的面容,在其脑海里一闪而过。
“看来……刚刚袭击你的那两个人,确实是极有可能与结城龟之助有所联系啊……”
白菊听罢,下意识地缩紧双肩,本就很是娇小的身躯霎时变得更加小巧玲珑。
“结城龟之助有没有念叨过什么异常的话语?”
“异常的话语?”
“比如‘要为谁谁谁报仇’之类的。”
“唔……啊,有!有的!有一次他喝了很多酒,醉倒之后他一边像个孩子一样嚎啕,一边大声喊着‘老爹,我们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老爹……?
青登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江户时代的雅库扎团体的内部结构,都是以首领为最高点,模彷家父长制度(义父子关系),依拟制的血缘关系把组织成员们紧密结合在一起,晚辈需绝对服从长辈,各级的伦理位序不容随意逾越。
拟制的血缘关系乃雅库扎的组织基石。
而这个“拟制血缘”的关系,则是透过被称为“杯事”的一种特殊仪式所产生。
简单来说,你但凡加入任意一个雅库扎团体,待举行完“杯事”之后,你就是该团体的成员兼首领的义子了,从此以后你需称首领为父。
结城龟之助的身上纹满了刺青;他曾叫嚣要为“老爹”报仇——综合这两点情报来看,正四处追杀青登的那个匪帮,无疑是一伙雅库扎。
可是……这就怪了。
青登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哪家雅库扎组织。
倒不如说,自打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他基本就没和“地下世界”打过交道。
唯一与他产生过交集的雅库扎团体,就只有……
这个时候,青登的思绪一顿。
一个许久没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过的名字,在其脑海里浮现——
势力范围遍及整个关东地区的“江户最强雅库扎集团”:清水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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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捏~!这伙来路不明的雅库扎到底是为什么会盯上青登?其实已经有些书友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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