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将头越发低了下去。
然而,下一瞬却听太后冷笑道:“你若只是这般心胸,哀家当初也不会选了你给盛怀做正妃。”
靖王妃的心都漏掉了半拍。
太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丫头哀家很喜欢,只可惜……”
说到这里,太后垂下了眸子,对上靖王妃带着一抹惊慌失措的眸子,继续道:“宫里头的那些传闻哀家也听说了,你是怕她能勾了一个老四,回头还能勾了你家阿知的魂儿,这就提前出手了。”
本是凉意十足,嘲讽十足的话,但这时候听到靖王妃的耳里,虽然难堪,但心里却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靖王府的目的没有暴露。
到底是因为这老太婆太信任和爱护她的幺儿了。
便是她再精明厉害,也只会将所有的过错和算计都怀疑到她的头上,也不会想到靖王顾盛怀早有不臣之心。
想通这一点,靖王妃既觉得轻松,却又觉得嘲讽无比。
但面上,她没有表露分毫,只露出被看穿了心思的窘迫和惭愧来。
“母后慧眼如炬,儿媳的小心思都逃不过母后,儿媳知错了。”
靖王妃俯下身子,一副再不敢抬头对上太后的惶恐神色。
太后悠悠的叹了口气,“可惜。”
这是她今日第二遍叹惋惜。
靖王妃虽然不知道魏婉芸到底有哪一点儿好能让她这般感慨,但在这时候也不敢多问。
她只硬着头皮道:“阿知还未曾见过魏婉芸,这一切都是儿媳的错。”
她这么一说,不过是想提醒太后,别把魏婉芸往顾瑾知身上想。
谁料,太后冷冷的睥了她一眼,语气嘲讽道:“便是哀家有心,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又岂能撮合他们在一起?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
被看穿了的靖王妃忙敛眸,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太后抬了抬手,身边的桂嬷嬷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肘。
“哀家乏了,你也起来吧,这般伏低做小的样子,哪里配得上我儿?”
说着,她连看都不乐意看靖王妃一眼,只转头看向身后的桂嬷嬷道:“阿知怎么还没回来?”
桂嬷嬷摇了摇头:“从相国寺回来少说也得两个时辰,更何况世子身子不爽利,想来,应该会迟些。”
闻言,太后点了点头。
即使她这时候有种身心俱疲恨不得立即回宫的感觉,但为了见到自己最疼的孙儿,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垂眸道:“扶哀家去前厅等着罢。”
“是。”
靖王妃也已经起身,并迅速整理好了仪容。
一行人随着太后一起去了前厅,候着顾瑾知。
殊不知,顾瑾知就在不远处的偏院假山上,将这一出好戏,从头至尾看完了。
见他薄唇紧抿一言不发,赵津抬手揉了揉后脑勺道:“主子,接下来咱该干什么?”
顾瑾知没吭声。
赵津也不尴尬,嘿嘿一笑,继续道:“主子,我就说吧,魏四姑娘那么能干,咋可能会上当嘛,偏你还不放心,要在这里守着。”
话音才落,换得顾瑾知一记冷冷的眼神警告。
赵津下意识就闭上了嘴。
即使顾瑾知否认了,但赵津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出来了,这是自家主子脸皮子薄,恼羞成怒了。
还说不是在这里守着人家姑娘,以他看来,分明就是。
要今日不是那魏婉静抢先一步进了那小院,进去的人换做是魏四姑娘的话,他可不认为自家主子还能有这般袖手旁观的镇定。
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太过明显了。
赵津还没来得及收回嘴角的笑意,就对上了顾瑾知清冷的眼神儿。
“你是不是觉得流风守着相国寺太无趣,想跟他做伴儿?”
话音才落,赵津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怎么可能!!
他跟流风就差没有互相朝对方捅刀子了,还会替那厮着想?
再说了,那相国寺连半点儿油烟儿都闻不到,成日里吃素,他之前才陪着顾瑾知熬了两天,嘴里都要淡出个鸟儿来,更何况流风一守就是十天半个月。
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赵津连忙俯身认错:“主子,我错了!”
顾瑾知只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便转身跳下了假山,款步朝着花厅而去。
***
这后面的插曲,魏婉芸自是不知。
她搀着魏婉静才走出南院回廊,就听到了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
“表姐!”
一回头,正对上顾毓秀满眼的焦急。
“表姐……你们……”
顾毓秀都要哭了,她只恨自己人微言轻,在太后的压迫下帮不上什么忙。
哪怕她几次想要替魏婉芸出声,都被魏婉芸的眼神给挡回去了。
顾毓秀知道,魏婉芸当然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淌这趟浑水。
但越是这样,顾毓秀才越发觉得自己无用。
“傻丫头,我们没事。”
魏婉芸勉强撑起一抹笑意,她垂眸看了一眼魏婉静。
魏婉静的面上还带着淡淡的泪痕,在对上顾毓秀关切的眼神的一瞬,她有些意外,但很快回过神来,挤出一抹笑意道:“我没事的,五公主。”
见她们都这么说,顾毓秀这才没哭出来。
太后还在府里,没发话让她离开,怕是打算回头带着她一起回宫的,她自是不好跟着魏婉芸姐妹一起住。
在将她们送上了马车之后,顾毓秀就红了眼睛,不过也怕被不知情的人看出异样,将这件事越发渲染了出去,她忙抬手擦掉了泪痕,很快恢复了常色。
恰巧这时候,听到秦嬷嬷在一旁轻声道:“公主,世子好像回来了。”
顾毓秀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才止住了几乎有些收不住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