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冻结空间的秘术,远比他当初在记忆中所见更加恐怖,无论是范围还是效果,亲身体验到了的梁天忍不住咋舌。
好在,天机术并没有被封禁,他在雪无情的眼中窥到了熟悉的冰雪意境涌动,但其威力和压迫感,早不可同日而语,难不成,它已经迈入了圆满层次?
雪无情凝视了许久,突然单掌一抹,顺道剑上的神异便如冰雪消融,长剑纤细,再不复先前气盛。
偌大的天地间,只有那一道身影行动如常,他缓缓踱过虚空,停在风希云的面前,语气甚是平淡。
“希云,你输了,再去练。”
顺道剑落在风希云身侧,插在岩缝之间,微微摇晃,发出嗡嗡剑鸣,梁天突然感觉周身一轻,冻结的效果似乎消失了。
风希云睁开眼,目光尽显衰颓,冰蓝狐尾映入眼帘,他那眸子本能紧缩了一瞬,便又舒展开来。
“咳,练不了了……师兄……”
比起那决绝一声,这一唤只余温情。
雪无情默然,眼中的情绪被冰雪掩藏。
一旁的君泽也飞了过来,十分痛惜:“风宗主,往事已矣,何苦碎魂斩道、拼却一生!”
风希云虚弱摇头:“君宗主,我本该唤你……一声叔祖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我心陷囹圄……不得解脱,唯恐再担不得……此肩重任,一剑乃还……自由心,无憾矣!只是芷儿尚幼……还望叔祖……稍加帮衬……”
“老夫记下了,芷丫头古道热肠、果敢坚毅,有汝师遗风,你大可放心。”
风希云露出一丝欣慰笑意,转而看向雪无情:“师兄教训得是,我这般……迂腐之人,若非……卸下宗主之位……身之将死……安敢忆及……你我……恩情?可你带走……师父,咳……三百年,却也未免……自私了些,请葬我于……三里之外,如在……膝下,全我……孝义……”
雪无情的眉眼看不出情绪,只抬手一点,风希云的身体,连同那柄顺道剑,自下而上渐次有霜花凝结。
“你若活着,我允你扫墓祭奠;你若死了,我便将你挫骨扬灰,无有归处、终日漂泊。”
即便听到这般狠绝的话语,风希云的眼中也只剩下解脱和释然,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便被彻底冰封!
“雪无情。”君泽有心说些什么,却又缄默于口。
“完成他的心愿,我便再许你这云州北地,三百年的安宁。”
雪无情看都不看他一眼,狐尾卷起冰封之人,便遁入妖山深处。
梁天还在晃神,熊烈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梁天兄弟,走吧,殿下让我们撤退。”
许是接到了雪无情的传音,都不需要招呼,数万熊罴全都利落转身,只留下后方一群目瞪口呆的人族武者。
“哦,好。”梁天随着六妖而行,却有些心不在焉。
宫主大人,要陨落了吗?
他的辛苦,他的纠结,他的苦闷,梁天了解得更清楚。伴随地位而生的责任,蕴藏着多少无奈和束缚,宁愿一死以求解脱!?
上一次经受这般滋味,还是在青云城中的幻阵里,同样的酸楚,难以取舍决断!
也就是在这动荡的云州,有生死存亡的危机,让个人的苦闷显得无关紧要,反而容易自制,放在太平盛世,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地位权势,同样是贪欲和罪恶的温床,所谓清廉君子,便是身居高位,仍能斩断私心之人。
云州某地,无名山脉。
柳木站在顶峰,极目远眺,手中竟拎着一只酒葫芦,他自己也很困惑,许多年未沾杯樽之物,今日却心血来潮,从戒指中翻出一壶来,不知是何时藏下。
怅然若失之际,佳酿就在手边,只管开怀便是。
柳木拔掉瓶塞,浅啜一口,熟悉的味道一瞬将他带回那个小镇,那个夜晚,醉卧凉阶的那两人。
突然葫芦从他的指间滑落,酒水倾洒,似珍珠跃动着投入谷地,迸溅而开的微光像极了那时烛火。
柳木低下头,神情有些异样,他可是实打实的四象级阵师,修为也在天人境,哪怕是有片刻失神,也不至于连个酒葫芦都握不稳。
联想到方才的心神不宁,这可着实不是个好兆头,他不禁望向东南之地,却只闻山风呜咽。
“风老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