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生死别离

司徒豫泽揽着她，一起慢慢走回床边，拉她靠坐在床榻上：“语妹，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你陪我说说话吧。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样的女孩子简直无法无天，一点都不斯文温柔，一个女孩子家，不去做女孩家擅长的事，偏要去骑马。如果不是活生生一条即将落马的人命，以我的迂腐气，简直不想打马去追。可是等把你救回来，你坐在我怀里的时候，我竟觉得我从来没有一刻有过像拥你入怀那瞬间的满足感，就好像我的怀抱，天生就在等你，好像我们认识了几千年几万年。”

“泽哥哥，”郁语晶知道她什么也阻止不了，不忍心司徒豫泽最后的时光留有遗憾，便也安静下来，温顺地伏在司徒豫泽胸口，在他耳边温柔细语：“你知道吗，自从我明白我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后，我就慢慢成了一个生性淡漠的人，对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只有奶奶和妙语，是我亲近惯了的人。我以为我这一生，就算嫁人生子，内心深处认可的亲人也只有奶奶和妙语两个。我从来不知道，我会是个在陌生男子怀里哭的弱女子。可是你第一次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我就心安理得的在你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我也觉得，那是我有生以来就在等待的怀抱，在你怀里，我就是可以想哭就哭，做什么都是对的。你那天好凶啊，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直接就把我扔在地上。还好我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被你凶还是粘着你。要是胆小些，被你吓跑了怎么办？你差一点凶走你命中注定的夫人。”

“既然是命中注定的，哪有那么容易被吓跑？就你这胆子，夜闯车厢的持枪匪徒你都敢拔刀对峙，名震华北的司徒督军你都敢设计退婚，把你命中注定的丈夫耍得团团转，我又舍不得真拿你怎么样，我那点外强中干的凶狠，什么时候能吓唬住你了？”司徒豫泽的左手伸在床外，成股的鲜血不住地往外流，他不动声色用右手揽着郁语晶，揉着她的脑袋谈笑自若，与她一起回忆相识的点滴。

“也是噢！泽哥哥，你真好，无论我做错什么你都愿意原谅我，就算被我气死，还是愿意娶我，爱我……”郁语晶眼中泪不停，与他说话却也不舍得停下。

他们就这样忘我的谈了好久，从相识到相爱，从横眉怒对的成婚前夕，到生死相依的亡命之旅，仿佛给他们一个地老天荒也说不完。

司徒豫泽却没有地老天荒，他越来越虚弱。

虽然他不想表现出来，也终于语不成调了。失血过多开始令他觉得寒冷，颤抖到腕间的痛意倒是不觉得了，却不再能继续说下去：“语妹……我……好冷……你……抱我紧一些好不好……我想要你……暖着我……”

“泽哥哥！”郁语晶紧紧伏在他身上，手足无措的抱紧他：“有没有好一点，有没有好一点？”

又过了一会，司徒豫泽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他伸出手摸郁语晶的小脸：“语妹，我好热……好热好热……原来冷到极致……就是热啊……你在哪……语妹……好想……再看看你……”

郁语晶再也忍不住了，伏在司徒豫泽身上放声大哭：“泽哥哥，对不起！都是我太自私，为了让你陪我，让你多受了这么多苦。是我看不开，你有你的尊严和抱负，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不该为难你，不该给你平添这么多折磨。泽哥哥，你忍一忍，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