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

“宗主小心！”

段明瑞陡然发难，朔雪宗弟子顿时忍不住呼喊。

大长老猛地回头，厉声喝道：“闭嘴！”

此时，慕容素也已经仗剑而起。就在段明瑞的噬仙剑就要落下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造化之力，席卷了整个擂台，世界瞬间化为了一片雪国。

造化通玄、法成天地！

至精至纯的寒冰之力朝着慕容素汇聚，无数道冰枪凭空而生，朝着段明瑞猛刺过去，狠狠地撞击在段明瑞的噬仙剑上。

段明瑞的剑刃上也燃起了一道赤红色的火焰，亮如残阳，与冰枪撞击在一起，微不足道的火焰在这一瞬间竟然成燎原之势，猛地扩散开来。

冰枪与火焰互相吞噬，大量的蒸汽顿时扩散，转瞬之间擂台之上便是烟云缭绕。在一片雾气中，闪烁的火焰与大片的寒气不断扭曲纠缠。

而就在下一刻，一道狂风在雾气当中爆发，将所有的烟雾推开，冲向四周，穿过了围观的人群，在论道山周围扩成一道浓厚的云圈。

慕容素和段明瑞的身影也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手持玉骨剑，慕容素身携漫天霜雪之势，手中寒锋猛然突进，显然已经由守转攻。李道生这个时候才知道，慕容素的剑法造诣同样已经出神入化，达到了几乎满级的状态。造化境的战斗瞬息万变，出剑速度甚至让人看不清剑招。可李道生依然能够看得出来，慕容素每次出手与收手，根本就不是一门剑法。

融合多门紫色剑法为一体，剑招当中的变化富含了不同风格的招式，如此攻势也是让段明瑞吓了一跳，一时无措，只能暂避锋芒，连连后退。

慕容素如今的攻势，主攻起手为一门刺剑，突刺猛进，连连追击，加上身旁环绕飞射的冰刺，两相配合之下整个进攻连绵如暴雨，猛烈如风雪，逼得段明瑞无暇应对。

明明只是最简单的剑法突进，也是最简单的冰刺攻击，可结合在一起，配合上慕容素不断变换的剑招，竟然如同行云流水，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段明瑞心头暗惊，始知小看了天下英雄。

本想抢占先手，却不想局势瞬息反转，让慕容素打了个措手不及。

心思电转，段明瑞手中的噬仙剑猛地一转，一股难言的波动突然从剑刃当中散开，竟然形成了一层域场。随着域场的展开，飞射而来的冰刺在接触的瞬间，竟然彻底化为虚无。

就连慕容素身上裹挟的真元和天地之力，在碰到域场边缘的瞬间，都有种瓦解的趋势。

不好！

慕容素感受到这股气息，心头顿生警惕，当机立断抽身而退，并没有冒进。

果然，就在域场扩散的同时，段明瑞奋起反击，手中噬仙剑携带着这一道域场催上了慕容素。

战场上一瞬间局势连变，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现在，以前没见过的人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造化境的战斗要叫做论道。到了这个层次的战斗，攻击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对于战场的把控，对于天地法则的掌控，如何运用自身能够掌控的力量占据最大的优势，这才是造化境之上战斗的关键。

李道生看得津津有味，而且十分好奇：“那个域场，就是噬仙剑当中的道则？”

大长老阴沉着脸点头：“看来，此剑远比传说中的还要凶恶……”

看了看大长老的老脸，李道生小心问道：“老太太，你以前是还不是见过这把剑？”

大长老略微有些沉默，点头说道：“老身确实曾经见过噬仙剑。此剑肆虐横行之时，老身还只是一个刚入造化境的真传弟子，在战场上曾经远远见到过一次两次。那时的噬仙剑，还远没有如今的威势。如今却转瞬之间摧毁造化，恐怕人仙道则对其也不会有太多的效果，至多自保而已……”

李道生却摇头：“我倒觉得这不是什么摧毁天地之力，而是一种侵蚀。”

“侵蚀……”大长老若有所思。

柯铃问：“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李道生解释说：“如果真的是摧毁天地之力那就太可怕了，理论上来说，可以摧毁天地之力的力量可以摧毁世间一切，可是你看，玉骨剑依然毫发无伤。说明这股域场只是针对天地法则，不是直接摧毁，而是通过侵蚀将宗主使用的法则迅速吞噬消耗，这也正好符合了噬仙剑的属性。毕竟人仙道则都能吞噬，些许造化之力又算什么？”

李道生这些话说得很大声，不只是朔雪宗弟子听到了，其他宗门弟子也听到了。闻言之后，众人毕加思索，顿时觉得而李道生分析得十分有道理。

不少人都是看向了李道生这边，投来复杂的目光。

尤其是一些修为达到造化境和人仙级别的高手，他们竟然都没有一个明堂境界的小修士看得透，就让人有种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李问情也是有些意外，小声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李泺小脸微红，兴奋地说道：“父王，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我就说他太优秀了！”

李问情呵呵笑道：“年轻人确实是有几分可取之处，思维敏捷，而且也颇有机智。”

而段明瑞在听到李道生的话之后，脸上也是微微变色。

慕容素则瞬间做出了判断，不再挥洒天地之力，而是猛地一抖玉骨剑，周围的寒冰之力迅速收拢，尽数纳入了身体当中，一场在血肉与剑刃之下，反身便冲进了噬仙剑的域场当中。

在场众人都是紧盯着慕容素，发现慕容素将天地之力收敛进入身体，附着在血肉与兵器当中之后，噬仙剑的力场果然效果大减，直接印证了李道生的想法。

而最令他们惊讶的是，慕容素居然如此相信李道生？

“哼！”段明瑞冷哼一声，手中噬仙剑再次出手。就算如此又如何？你已经不能动用天地之力，终究还是我占据了上风，取胜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在噬仙剑的域场之下，原本声势浩大的战斗，居然再次转变成了看似平平无奇的拼斗。

但是没人会认为这样的战斗像表面上那般平淡，其中所蕴含的凶险，在于慕容素体内天地之力的瞬间爆发，在于段明瑞的实力和经验高度，两个造化境高手就这样抛弃了天地之力，展开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近身战！

渐渐地，他们的剑招连一些造化境都开始看之不清，在场上化为一片残影。

李道生的眉头紧锁，他在担心慕容素体内的千年冰蕊。

虽然说在界逾宗的时候，千年冰蕊猝不及防一下消耗了太多的力量，至今一直都在沉睡当中。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会什么时候醒过来。他有点不太明白，慕容素为什么突然这么拼命……

“师兄，怎么了？”彩鸢见他担忧，不由得问道。

李道生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却不能说什么。

按照他们商量好的计划，最后一场战斗最好是惨败。在对拼之后，慕容素应该渐渐露出颓势，最终假装旧伤复发重伤退场，而不是现在这样拼尽全力去战斗。

“老太太……”李道生轻声说道。

大长老微微点头。

她是在场除了李道生和慕容素之外，唯一知道具体计划的人，闻言也是明白了李道生的意思，若是事不可为，她会当场出手将慕容素带走。

有了大长老的承诺，李道生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再次看向台上的战斗。

而如今，慕容素已经渐渐落于下风——不是演技，而是真的落于下风。

在战斗经验上，她终究还是不如段明瑞，没有了趁手的朔雪剑，天地之力也不能动用，所有的有利攻击手段全都被封印，单凭着近身战，她怎么可能是段明瑞这个老油条的对手？

李道生微微攥紧了手，心中焦急。

仙姑，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不只是他，在场的许多人心头都是疑惑不已，慕容素到底在做什么？

李问情想不通，摇头道：“若是我，在此时应该尽量拉开距离，噬仙剑的域场范围并不是无限，若是脱离域场之外不断用天地之力消耗，未尝不能找到一丝的破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盛来仪却突然说道：“是三尺寒！”

“三尺寒？”

她的声音不大，听得到的只有周围这一些人，朔雪宗弟子却纷纷恍然大悟。慕容素虽然手持的不是重剑，可玉骨剑何等坚固，可以说是最坚硬的仙器也不为过。这样的兵器，厚重程度并不比重剑更差，悄然将三尺寒积攒的反震之力毫无声息地存下来。

而且……

造化境强者的攻击、最坚硬仙器作为媒介，如今已经对拼了将近几千招的战斗，慕容素到底积攒了多少的力量？而这股力量爆发出来之后，她又打算做什么？

李道生飞快地思索起来。

进攻段明瑞是肯定不行的，三尺寒的爆发虽然是瞬间了，可造化境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被斩到。事实上从开始到现在，段明瑞都没有让慕容素挨过一次衣角，怎么可能轻松将其斩落？那么剩下的就只有……

李道生的眼前一亮，顿时明白了慕容素的想法，不由得哂然一笑。

“看来，在某些方面我确实不如她啊……”

“师兄你说什么？”彩鸢没听清。

李道生却摇头：“没什么，我终于知道宗主要做什么了。”

众弟子闻言，纷纷看向台上战斗的残影，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