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许多人都对这种不近人情的规则颇有微词。但是很快,随着周围变成人山人海,他们便开始明白朔雪宗到底是何等的用心良苦。
“师兄,圣剑宗的人来了。”彩鸢悄然而至,小声对李道生说道。
李道生点点头,随意道:“让他们到山门来。”
“到山门来?”彩鸢意外:“不去议事厅吗?”
李道生好笑:“我又不是宗主,有什么资格去议事厅接待他们?其他宗门的人,你就把他们全带到这儿来,他们有什么不满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好吧……”彩鸢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好点点头转身离去。
果然,没过多久卫长风便赶到了山门外,身后还跟着一脸怒气冲冲的印凡,曲婉莹和印成赫然也跟在他们的身后。
李道生笑着说道:“卫师兄,多年不见,没想到你都已经突破人仙之境,恭喜恭喜!”
卫长风一脸和气,落在李道生的面前说道:“侥幸而已,侥幸!我虽然先行一步,但是李师弟的境界提升却让我汗颜啊!如今我已经看不透你了,难道你也……”
他的心中惊讶非常,以他人仙的境界,看李道生竟然如同一团迷雾,云里雾里一般!
“没有没有,哪有那么快?”李道生摆摆手说道:“突破造化境而已,也是侥幸,侥幸!哈哈!”
跟在他们身后的曲婉莹和印成不由得沉默不语。
当初第一次见到李道生的时候,他们是明堂境界,李道生不过是点星而已,已经有了对战明堂的实力。而只是五年时间过去,李道生居然都已经造化境,而他们两个,却只是曜尘。
短短五年,物是人非,让他们心情十分复杂。
印成看着李道生,却十分不满,质问道:“李道生,这就是贵宗的待客之道吗?我与圣子远道而来,你们连一杯茶都不给,就在山门外招待客人?简直岂有此理!莫非是已经看不起我们圣剑宗了吗?”
彩鸢等弟子站在李道生的身后,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印凡又闹什么幺蛾子。
但是李道生却根本就在意,而是说道:“友宗前来,朔雪宗自然是要以最高的礼节、最好的待遇来招待,半点都不敢敷衍。卫师兄你看……”
说着,他转身指向了山门之外宛如汪洋一般浩浩汤汤的人群:“卫师兄不觉得,这就是朔雪宗四十五年来最好的盛景吗?我会以此盛景来招待友宗的朋友,也以此盛景宣告天下。印凡长老,你与天下英雄,差了何止一筹?有什么资格质问于我?!”
话说道最后,李道生已然是杀气毕露。
印凡被他说的脸色青红,不由得恼羞成怒,抬手就打:“小子!你太嚣张了!今天我便代你家宗主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话音未落,印凡的手掌已经到了李道生的胸前。
卫长风不由得大惊,他万万没想到印凡一言不合居然就要出手,急忙喊到:“长老住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印成一掌落在李道生胸前,嘴角浮现出一抹阴狠的微笑。掌心中仙力喷涌,四周道则汇聚而来,尽数打在李道生的身上。
但是下一秒,印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只听“当”的一声!
印凡的手掌打在李道生胸前,竟然发出如金玉般的清鸣。之间那些仙力与道则,一遇到李道生的身体,竟然瞬间变得柔顺起来,失去了凌厉和威势,宛如春风一般吹过李道生的鬓发衣袍。衬托着他脸上的微笑,风华绝代!
“你……”印凡的手被高高地弹起,甚至连他自己都被反震震退半步,失声叫道:“怎么可能?!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李道生抬起手来,轻轻将胸口衣服的褶皱抚平,说道:“印凡长老,朔雪宗以诚待之,你却反复挑衅,莫不是以为宗主不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他看向卫长风:“卫师兄,今日这一掌,圣剑宗是否要给我一个说法?”
卫长风也是从短暂的呆滞当中猛然惊醒,看向李道生的眼神中依然充满了匪夷所思,迟疑了一下,他点头说道:“李师弟说的对,改日圣剑宗一定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交代。”
“不用了!”
没想到李道生却一摆手说道:“改日太长,就今日吧!”
“李道生!你想干嘛?”印凡心头大骇,猛地就想要后退。
可是李道生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叶神闪之下,虚空中一片金色的木叶飘散。只见虚空中一道剑光闪过,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血线猛地喷洒而出。
“啊!!!”
印凡惨叫一声,整个人跌落在地。
同时落地,还有齐根而断的一条右臂,正是刚刚他对李道生出手的那一条!
“李道生,你敢……”印凡脸色苍白,右肩上的伤口已经被一片寒冰覆盖,寒气不断侵蚀着他的肉身和血脉,让他痛苦难耐,一阵虚弱。
印成同样大惊失色,连忙落下去扶住了印凡,两人用同样怨恨的眼神看着李道生。
李道生手持朔雪剑高悬于空中,用着俯瞰虫豸的目光看向印凡,声音冷漠无情,却传遍了整个山门附近的天空。
“无论是你们的交代,还是谁的诚意,我朔雪宗想要的,从今天开始,我们自己来拿,你们说了不算!”
周围已经被带到山门附近,正心头狐疑着的其他宗门的观礼者,刚刚还在心生怨愤。但是远远地看着李道生和跌落在地的印凡,一个个都将心思全都掐死在了萌芽当中。
当初的第一天骄,如今已经是造化境,手持神器朔雪剑,俨然又是一个慕容萱。
朔雪宗的崛起已成定局,谁人可当?!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都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定位——现在还不放下之前对朔雪宗的轻视老老实实的,下一个难道也要被砍了手吗?
更何况,人家能砍你的手,又有什么地方是砍不了的?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是一阵恶寒,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谄媚的笑容于是信手拈来。
“哈哈哈!李道友何必动气呢?”血气门的人仙长老来到双方中间和气道:“印凡长老向来是脾气不大好,嘴上也没有把门的,李道友莫要计较了。看在大家的面子上,今天是朔雪宗大喜的日子,大家开开心心的多好,你说是不是?”
李道生手中的朔雪剑倏然而逝,脸上的冷漠眨眼间便不见了,同样笑得十分和谐:“许长老说的是,今天是我们宗门的的时候,何必呢?”
说着,他扫视了一圈还在小心接近的其他高手,点头道:“既然大家都到了,我也就不扫兴了。今日请诸位来,是为了共襄盛举,不是为了审判和杀人的,是我的错,我给各位赔罪了。”
众人连道不敢,一个个的眼中充满了小心和敬畏。
“还不带印长老下去疗伤?”钟盈转身对山门外的弟子说道。
两名朔雪宗弟子便走上前来,将印凡从地上搀扶起来,就要送他到山门内去疗伤。印凡眼神闪烁,看了一眼地上的断臂,想到李道生那句“自己来拿”,心中不寒而栗。
一转身离开,他终究也没再敢去拿自己的手臂,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断臂带着血珠和冰碴躺在山门的地板上,就像是一把带血的刀,顶在所有人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