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还活着？

夏北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汗如雨下。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蓝天白云，终于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喉咙撕裂一般地贪婪呼吸着。

然后，他听到了声音。

“你叫夏北？”

夏北粗重的喘息戛然而止。

他茫然地抬起头来，便看到了坐在自己面前高高俯瞰着他的人们。一道道恐怖的气息，每一个都比魔狼更加恐怖百倍千倍！

脑子宕机了片刻，夏北随即狂喜。

这是朔雪宗的山门外，各宗大佬的观礼现场！难道我的表现，已经足够优秀到引起李道生的注意了吗？我要走上人生巅峰了吗？！

然而李道生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从九霄云端猛然间跌落，坠入了无尽深渊当中。

他问：“你是哪一方派来的细作？”

“我……”夏北的心脏狠狠揪紧，瞬间露出一片迷茫：“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而他的演技根本骗不过在场的众人，还没等他说完，夏北便感觉一道道目光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让他再也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李道生笑了笑，看向卫长风说道：“卫师兄，看到了吧？不是我的试炼空间非要针对他，而是他本身有问题，试炼空间才会故意对他出手。不只是他，其他人也都一样。”

听到这里，夏北的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如丧考妣。

他哪里还不明白？当他进入试炼空间的时候，李道生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怪不得！怪不得在试炼空间里只有自己随时都在倒霉，最后甚至差点直接身死……不！如果不是李道生要问自己这句话，证明给其他人看，他是不是就已经莫名其妙地死了？

李道生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淡然道：“是的，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死了。实际上除了你之外，只要是带着别样目的参加入门试炼的第一批人，已经全部都不再了。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没人会问起他们的存在，就像他们从未存在过。”

冷汗从夏北的额头上流淌而下，他的嘴唇颤抖着：“我……我……”

然而下一刻，便有两名朔雪宗弟子上前来，封住了他的身体经脉，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就像是一块木头一样，被搬走，看着李道生等人重新隐没在云烟当中，夏北知道，他也完了。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人是细作的？”卫长风好奇道。

坐在李道生身后的人都是竖起了耳朵，尤其是那些实际上背地里也派了人混在弟子当中的门派大佬，都是紧张不已。

李道生笑道：“卫师兄，这就是宗门机密了。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只能说是留在阵法当中的手段。当然，这是我的手段，却不仅限于阵法，一种神魂秘法而已。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的语气带上了寒霜：“从今以后，没有人能在我朔雪宗里面掺沙子！背后搞小动作？呵，愚蠢！今天是给这些人一个面子，没有将他们的来处披露出来，再有下次的话，就不要怪我不给面子了！”

话并不重，可是落在此处所有人的心头，都仿佛重若千斤。

你连沙子都不让掺，是不是玩不起？

可是看着李道生的背影，没有人敢说出这句话。

别说是只有人仙高手坐镇的大宗门，就连圣剑宗和第一圣天，恐怕都不敢当着李道生的面直接说出来。李道生就是一条疯狗，谁知道他下一口会咬在什么地方？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计划失败，我们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了。”消息传回到承御帝国，李道乾第一时间收到了通报。

“废物！”帝国皇帝只觉得烦躁无比。

一年的时间，承御帝国上下竭尽全力，可是整肃工作一直进展都并不顺利。李道生留下的人仿佛就像是有传染性一样，每次清理了一批之后，马上就有另一批人重新出现。

就连去年刚刚秋考录用的官员，都有三成的人成为了魂咒的奴役。

六扇门推断出，是李道生曾经留下的人里面，就有能够使用这种诡异魂咒的人藏在深处。可就算是庄不赐亲自出手，甚至马君然动用白马书院，倾尽整个承天京的力量，都没能找到这个人是谁。

“现在你们告诉我，想在朔雪宗安插几个人手都难如登天？朕要你们有什么用！”李道乾越想越气。

“父皇。”太子李宏图站出来说道：“朔雪宗的根本，在于朔雪剑、慕容素和李道生。得失并不在于一时，就算没有安插人手在其中，也自然有第一圣天盯着他们。只要我们与第一圣天互通有无，便可以保证耳聪目明。而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慕容素……”

李道乾这才收起了怒火，点头说道：“太子说得对，如今朔雪宗弟子入门试炼已经开始，是时候开始了！”

“老师，他们要开始什么？”

从内阁离开之后，马栓这才开口问道。

葛漴参加秋考独占鳌头，李道乾钦点其为内阁。由于马栓成绩同样优异，并且在殿试上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政治眼光，被葛漴保举之后，也做了内阁录事，就是书记员。

看了马栓一眼，葛漴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帝要对付慕容素了！”

“果真？”马栓并没有意外，不过却也皱起了眉头：“唉！朔雪宗本来和帝国休戚与共，何至于闹到这种程度？”

葛漴笑了笑，摇头道：“此事已经是覆水难收，皇帝想要钝刀子割肉，可是李道生硬生生将此事搬到台面上来……其实说不得谁对谁错，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他们都有各自的公理。”

“可是帝国的行为，确实已经落入了下乘。”马栓低声道。

葛漴并没有接茬，但是他知道马栓说的是对的。所以在御书房的时候，他才一个字都没有说。对付朔雪宗的事情，他一个修为低微的内阁自然有理由不开口，可是却并不代表他就赞同这种行为。

一直走到了家门口，老头子才叹了一口气：“帝国之路任重而道远，皇帝陛下精明图治，这是一件好事。可是朔雪宗就像是一个坎，到底怎么迈过去，刚刚入局的我们是在没有办法说什么。我们只有等……等此事过去，才好说话。而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必须稳住帝国的局面，不要让他们的行为，弄出更多的乱象。”

马栓点头说道：“老师昨天交代过的改革论，弟子已经在开始在增删休整了，三日之后便会有结果。”

葛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到自己府中，背影中满是意气风发。

一直到老头子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马栓才直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家中，却没有第一时间将改革论拿出来，而是掏出了一颗青白色的珠子。

彩鸢悄悄上前来，小声对李道生说：“刚刚马栓的消息，他们要动手了。”

李道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依然看着水镜上的实时直播，与卫长风谈笑风生。可是渐渐地，所有人都感觉到，他一如往常的笑容当中，却宛如透着刀锋般的凛然。

又有谁搞了什么事情？

众人偷偷打量在座的诸位，心中腹诽起来。

-重天之上-

整个天行大陆修行界公认的禁区之一，一旦穿过这层罡风屏障，变到了真正的虚空当中，不到造化境，就算能够穿过这层屏障，也无法在外面活下来。

按照三大帝国的通知，这一次重天探索的集合地点，就在此处之上。

慕容素微微抬头，视九天罡风如同无物，腾身而起，白色的衣裙甚至都没有受到罡风的吹动。轻松地穿过了风层，来到了真空当中。

天行大陆的真空，竟然远非李道生前世所了解到的星空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