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完整的宫殿，其实已经类似于断壁残垣。

宫殿歪歪斜斜地矗立在半颗灰突突的星球上，就像是一座坟茔。

李道生三人落在残破的星球上，都有种感觉——这颗看起来仿佛用力踩上一踩的天体，却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脆弱。

坚硬的星球表面，给他们反馈回了一种十分坚硬的触感。可以感受得到，在经历过整个星域的崩塌，甚至可能经历过恒星的大爆炸，这些能够残存下来的星体用有一种令人恐惧的坚固度。

但是他们并没有太过关注星球本身，而是率先前往了星球上残存的宫殿。

宫殿的样式很奇怪，完全不像是这个世界或者李道生前世的任何风格。如果要说的话，更像是科幻作品里外星人的建筑。

风波乱站在宫殿大门的台阶下抬头看向整座建筑，沉吟片刻说道：“恐怕这就是堕落神纪的建筑了，兽神纪的记载当中，也从未见过如此风格。”

“至仙高手的星球上，能够建宫殿？怎么做到的？”李道生用手比划着问：“就用意识在丹田当中就地取材，然后拼凑起来吗？这有什么意义？”

这次开口的是慕容素，她摇头说道：“并非像那样简单。当修行境界到了仙境之后，丹田当中的星域已经与域外星空相连，纵然修行人自身，也很难操控。丹田逐渐独立于修行人之外，而修行人的身体和经脉个，更像是一种连接方式。虽然看起来大小不同，但实际上，星域已经和星空实体一样大小。”

风波乱也是说：“如果可以的话，至仙甚至可以找到自己的星域，在星域当中生活，神境之下近乎无敌。也可以将生灵送到自己的星域当中繁衍生息，这在三个时代当中，都是有过记载的。”

李道生点点头：“也就是说，这里的宫殿，是堕落神纪的半神强者自己搭建的？”

“或许不止……”风波乱的眉头微皱，看着面前的宫殿：“我总感觉，这其中还有隐情。我们进去看看，不过最好小心一些。”

“所以你先请。”李道生毫不客气地说道。

风波乱的脸上郁闷了一下，但是也没有排斥。毕竟这里最了解堕落神纪的人是他，于是便迈步上前，踏上了台阶，缓缓攀登到了宫殿的大门前。

大门以一种类似于周围星球环境的岩石打造，看起来十分的厚重，不过如今也已经残破。虽然大门是紧闭的，中央的缝隙上已经破开了一个三人宽的裂缝，碎石满地。

风波乱手中握紧了一柄短剑，仙力流转之下，一步便迈入了宫殿当中。

李道生和慕容素跟在后面，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看着里面的动静。不过风波乱进入宫殿之后，却也没有了其他的动作，仿佛僵在了原地。

“发生什么了？”李道生开口问。

风波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们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闪身进入了宫殿当中。在落地的一瞬间，抬头向里面看过去，也是都不由得身躯一颤！目光略微呆滞了一下。

是的，这就是一个坟茔。

一个矗立在宇宙当中的巨大坟茔，宣告着一个时代都结束，也宣告着这个时代最后的痕迹。而这些痕迹显得斑斑驳驳，令人毛骨悚然！

入目之处，全都是已经干涸的尸体。

在宇宙当中，没有氧气的腐蚀，尸体的腐烂程度停留在表层，肌肉、血脉、骨骼，全部在宇宙射线与剧烈的温度变化当中，变得枯槁灰败。

这些尸体，仿佛化石一般，在这个巨大的坟场当中堆积成山，一座巨大的山。

宫殿并非是一切的结束，而是一个罩子。整个星球，已经被挖空，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容器。尸体的高山，便从那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渊当中生长出来。

李道生从上往下看去，依稀还能够看出这些尸体各不相同的状态。

那些扭曲着、蜷缩着的，堆积在尸山的内层，构成了尸山的基础结构。而在表层的尸体，普遍呈现着一种攀登的动作，甚至是在攀登当中便死在了半路上，或者是山巅。

他们的手依然还向上伸展着，空洞的眼眶仿佛看着高处无限远的地方，寻找最后一丝的希望。

“恐怕，这就是堕落神纪时代最后的遗民了。”李道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整个时代崩塌，半神死去的时候，他们也同样死在这个地方。虽然疯狂地寻求生存，甚至不惜以同伴的尸体搭建天梯，可是就算爬上来，也没有任何人活下来……”

现场的状况，其实说不上多惨烈，对于李道生三人来说，尸山血海都不能够让他们动容。

可是面前的场景，每一具尸体上，每一个动作上，都仿佛带着整个时代末路的最后悲哀。看在眼里，每一眼都让人感觉到整个世界的恶意。

深吸了一口气，李道生说道；“我们去下面看看！既然堕落神纪最后的时代痕迹保留在这儿，说不定能够找到有关这个半神的一些消息。趁着第一圣天和魔宗鹬蚌相争，我们尽量争取一些信息上的优势。”

风波乱和慕容素也是点点头，于是三个人纵身从巨大的天坑当中跳下去，顺着尸山延伸的方向向下。

以他们的速度，纵然是一个星球，也没有多大，没过多久便到了最底部。

这里，依然可以看得出当初地心当中熔岩的痕迹。只不过，如今熔岩已经全部融化，构成了一片崎岖的地面，而在这片地面的周围，还有不少的建筑。

整个坟场的构造挖空了半个星球，墓碑一样的宫殿就在星球表面的顶端，而下方的这里，却显得十分宽敞。虽然中央被尸山所占据的山脚覆盖，但是依然保留了大量的空间。

李道生走进了一间石屋，仍然可见当初人们生活过的痕迹。宇宙真空将这些东西全都以最完好的状态，在时间长河当中保留了下来。

很正常的生活，并不像修士。

“这些……都是普通人？！”他有些惊奇。

风波乱点头：“堕落神纪本身的路子并不好走，半神虽然很强，但是能够修行的人必须要求更高的资质，所以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只是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堕落神纪的半神会带着这么多的凡人，一起前往域外虚空……”

“或许是良心发现，想挽救血脉呢？”

风波乱却摇头：“你忘记我说的了？堕落神纪的人和我们不同，他们本身的血脉当中就没有那些柔和的部分，否则这个时代也不会走到这样的结局。”

李道生微微点头，一群连天道都能吞噬的人，恐怕连最基本的良知都不存在了。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些凡人很可能对半神有用，或许线索就在这里。”李道生说着，朝一个方向飞去：“分开找！”

风波乱和慕容素也是飞快地行动起来，没过多久，他们便找到了能够解释一切的地方。

“这是……祭坛？”慕容素对面前这颗巨大石树上的气息十分反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神坛。”

风波乱说着，走到了石树的近前，伸手出碰了一下树干，点头继续道：“这棵树原本是一整块灵玉雕琢，上面还雕刻着阵法，似乎也有仙力的气息。周围的这些器物，也代表着祭拜活动。恐怕这些人是将堕落神纪的半神当做神灵来祭拜的，这是一个巨大的神坛，这个地方……”

他看向四周：“也是一个巨大的羊圈！”

李道生猜测：“恐怕他是打算利用信仰之力来突破神境，就像帝国积攒龙气那样……”

“应该是这样了。”风波乱也是点头：“不过最终，他还是失败了。也不知道是失败于时间不够，还是失败于方式不对。”

李道生觉得，很可能是方式不对。

羊圈里的这些人，甚至还有机会慢慢死去。中央的尸山，绝不是一蹴而就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人们慢慢死去，剩余的人才将尸体堆积起来，慢慢成就了这座天梯，这将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