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明回忆起当日在萧府中情景,小虎原本将一颗心都放在了玉娘身上,一颗真心无怨无悔,只盼着离开影宗带着玉娘过日子,可到头来对方却是谎言和欺骗,羞愤和悔恨交织在一起,他终是杀了玉娘,用性命护着他们离开了萧府。想起小虎决绝的目光,她不由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往事不可追,死去的终究活不过来,她需要做的是如何保全自己和恒觉还有不连累子豪,于是她继续问道:“三哥呢,他在哪?”
李子豪无奈吁了口气,道:“三哥当日情况不是很好,韩子冲的那两枚袖箭是纯钢锻造的,力道及强,我们找了一个靠得住的郎中用了好多法子,才将两枚袖箭取了出来,万幸的是袖箭并没有刺进肺里,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三哥醒来第一件事便要去找你,那时师父已经去了南境,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拦了下来。之后,他便一直一个人闷着除了吃饭睡觉,整个人都变得死气沉沉,什么话也不说。而萧府一役后的第二日,小虎和玉娘的尸首被挂在菜市口示众十日,三日后,明堂恢复情报传递,我们的人才查到你在西郊与神策军的人争斗落水不知所踪。三哥听到消息,整个人更加沉默了。直到五日前,我们偷偷去了城外乱葬岗,在那里找到了小虎的尸首安葬在城西一处农庄里,三哥便离开了。”
李子豪看着贺兰明手上的伤,抹了把泪,道:“三哥说,既然都为棋子,他便要做一颗谁都不能小觑的棋子,咱们的师父都出身于韩府朝阳军,他便也要去从军。我当时以为他说气话,可是第二日醒来时,他已经不见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如今王爷还在清理明堂,我也不好再打探消息。不过既然三哥要从军,能挣功名的军队大多都是边军。如今北边伤寒关外鞑部蠢蠢欲动,西罗也有联合鞑部进攻大启的意思,我估摸着三哥去的也就在这两个地方了。”
说到这里李子豪看着贺兰明,小心试探道:“明儿,你要去找三哥吗?”
贺兰明摇头道:“他既然要挣功名,必然已经隐姓埋名换了身份,短时间内是找不到他的。倒不如借你这里先把伤养好再做打算,说不定到时候三哥便有了消息。”
李子豪点头赞同道:“三哥做事一向稳妥,他既然说要挣功名定然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你先在我这里养伤。这几日鄞州都在整顿,张云更是让韩子冲的大理寺搜寻可能的朝阳军旧部,已经抓了几百人了,京兆尹府也被这事弄的焦头烂额,我没法照顾你太多,但是我这里绝对安全!”
贺兰明点头握紧李子豪的手道:“子豪,谢谢你了。”
李子豪含泪摇摇头,反握着贺兰明的手,心疼道:“你是我们的妹妹啊,何须说这样见外的话。如今小虎没了,我真觉得这日子灰了一半,我和三哥好不容易将小虎的尸体收敛埋葬,却连一个碑都不知该怎么立。明儿,答应我,不要冲动行事,好好活下去!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贺兰明也忍不住一瞬间泪意翻涌,“子豪,我只有你跟三哥了。”
他们从小一同长大,却没想到不过短短七载春秋,所有人的命运都变了模样,究竟是她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她不信她改变不了这个困局,不信那些高高在上的当权者可以高枕无忧一辈子,这一次哪怕再艰险,她也要杀出一片天地,为他们三个,更为她自己。
可在此之前,她想,她更应该好好沉淀自己,去反省去思考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入了秋,贺兰明的伤总算痊愈,除了左腹留下一坨难看的疤痕外,手指和脚趾都长出了新的指甲。这也多亏了李子豪的悉心照顾,隔三差五不是找来各种方子炖汤药,就是用他能找到最好的消炎去肿,活血生肌的药膏来给她涂抹。每次他都要亲自盯着她吃了药,涂了药膏,才会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道:“都说女孩子的皮肤要洁白无瑕才好看,你可要努力恢复,才不费我这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