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觉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隐忍道:“那些年你不在了,小虎不在了,我一个人在军中,受人排挤受人非议,只有上了战场,光明正大的杀人时我才能找到一丝畅快。说到底他们不过是被人踩在脚下的烂泥,就如当日的我们,被人利用被人追杀,到最后甚至一无所有!”
说罢,恒觉抬眼望着贺兰明道:“明儿,你来了可知我有多开心,可你如今的目光却让我觉得陌生。你可以对着夜君泽笑,对着曹正和曹文远恭敬有加,可为何偏偏对我如此?”
贺兰明不禁低吼道:“三哥,这不是你虐待别人的理由,就算鞑部输了这场战役,可他们也是人,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有妻子儿女,也有家人在等待他们回去团圆!”
“可谁把我们当过人!”恒觉摔了他刚端起来的酒碗忽然吼起来,目光中带着血丝,带着隐忍的泪水,看着贺兰明的目光明明充满了情意,却又让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三哥,你忘了邱林是怎么惩罚我们的吗?难道我们奋斗到今日这便是你要的结果,去用我们都知道的错误方式来对待别人,造就更大的错误,让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因为你这样的行为付之东流!”
恒觉抹了一把泪道:“明儿,我知道你是替夜君泽来做说客,我不需要!”
贺兰明气急,上前一把揪住恒觉衣领,眼里也绪上了泪道:“你真以为凭几场战功就可以抵消掉所有罪责?虐待俘虏,是军中大忌!军功总有消耗完的一天,等你失了军心,谁都保不了你!”
恒觉看着面前的贺兰明,失笑道:“明儿,你如今是在为谁说话?如果你是以明歌将军的身份,那你可以直接将你所看到的一切禀报给夜君泽,如果你是以贺兰明的身份跟我说话,我只想告诉你,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我会保护好你。”
贺兰明嘶吼道:“三哥,你还要浑到什么时候!”
说完她松开了恒觉的衣领,站起身来转身擦了眼角的泪,一边解开自己的的衣襟一边缓声道:“三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受尽这世间苦楚和邱林的虐待,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不愿你因为这些事情而断送了前程。我曾问过子豪,你为何要来边军,他说你是为了出人头地不再受人摆布,为了能与夜君洺这样的人比肩,为小虎和我报仇雪恨。那我现在再问你,你可还是这般想?”
话音落,贺兰明的上衣缓缓落地,露出背上一片狰狞可怖的伤疤和白色的裹胸,那些鞭痕横七竖八布满整个脊背,她的左臂上还赫然留有当年杀陈若勇时留下的刀疤,而右腰处也有寸许的伤疤浮现。
恒觉目光一怔,瞪大了双眼道:“你这是做什么!”
贺兰明缓缓回身,掀起左侧裹胸的一部分露出那难看的伤疤,道:“三哥,这是我在大理寺时韩子冲为了逼我说出影宗用烙铁烫的伤疤。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都觉得它是我十七年生命的耻辱烙印,我也很多次想要去掉它,可就算用遍了所有的药,它依然留在我的身上。”
她仰起头,看着恒觉盯着自己伤疤的震惊神情,上前含泪道:“三哥,我身上有多少疤,你的身上便只多不少,那是你护着我和小虎受的伤,我没有一刻忘记过。可如今,这些俘虏不是我们的敌人,造就你我这身伤疤的人才是,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恒觉盯着贺兰明的双眸,再也忍不住那刻骨的思念一把抱紧了她,恨不得此时此刻便将她揉进自己的心里,道:“我怎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