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夜君泽望着昏昏欲睡的贺兰明抿唇无言。方才夜君洺的话犹然在耳,“七弟,你心底纯善,为兄不得不提醒你,贺兰明和裴衡虽效忠于你,但毕竟不是一开始就跟着你的家生子。而且方奕与贺兰明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可要心中有数。”
当时夜君泽不过莞尔一笑,道:“多谢四哥提醒。”便不再多言。
夜君洺的话虽然有明显的挑拨之意,却也说到了夜君泽的心坎上。尤其是听到夜君洺说贺兰明与方奕之间关系时,他心中莫名的别扭是无法忽略的。想起方奕之前送给自己的那封信,言辞恳切临终相托,无非是要自己救贺兰明一命,为何这么重要的问题昨夜他居然几次都问不出口,自己究竟在怕什么?如今听到她与韩子冲所言,她似乎真的与方奕之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关系,那么她果真是为了报恩才承下了“艳婢”这个称呼吗,难道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女儿家的名声,就不怕将来她嫁不出去?
贺兰明原本闭着眼,却觉黑暗之中夜君泽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转,她心有疑惑,睁眼瞧去却只能隐约瞧见夜君泽直挺的身躯在随着车马晃动,便问道:“王爷兴致不高?”
夜君泽低头思虑,对于方奕之事他对她存疑,不是因为韩子冲的几句话,更不是因为夜君洺的挑唆之言,而是他从那封信开始,便已认定,他们之间绝对没有外界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所以他也从未完全相信过她方才的言辞,于是他故意道:“本王想了想,你与裴衡一直住在曹府也说不过去,我令人觅了一处宅院,过几日带你们去看看,若是钟意,便算是我的谢礼。”
贺兰明下意识便知夜君泽另有目的,一个亲王明目张胆送将士宅邸,这在皇帝眼里算不算是勾结边军,算不算是结党营私?于是便道:“这么重的礼,末将愧不敢当,还是不给王爷添麻烦了。”
夜君泽缓缓摇头,道:“不过一处宅子罢了,想来这几日裴衡那里提亲赠宅的帖子也收了不少,不如我来出面他也好回绝那些。父皇那里我自会说清楚,你不必多虑。”
贺兰明犹豫片刻,答应下来,道:“王爷妙计,解了三哥的燃眉之急。”
夜君泽淡笑,话锋一转,“裴衡比你我年长,这边关风雨倒是耽误了他的姻缘。”
贺兰明掀起车帘向外瞅了瞅,道:“这件事,得三哥自己拿主意才行。”
夜君泽赞同道:“也是,就算是媒妁之言,也得本人愿意。不过话说回来……”夜君泽望向贺兰明的方向,许久不再说话。
贺兰明明白夜君泽是想问自己的亲事,“婚姻大事,与其两人相顾无言活得痛苦,不如一人潇潇洒洒来得畅快。”
夜君泽叹了口气不再接话。贺兰明心中明白,夜君泽是想起了自己的王妃曹臻儿。
贺兰明在津梁之时,也听过不少有关二人的传闻。都说是夜君泽为了曹正的军权求娶曹臻儿,本以为是一桩美事,但不想二人性格差距太远,一个沉闷,一个少语,夜君泽对她虽好却很少交心。这一点间接的在曹文远醉酒的那一晚得到了证实。
曹臻儿最初一心扑在夜君泽身上,却总是一盆冷水浇下来,久而久之便也收起了心思做了一个外人眼中贤良淑德的宣阳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