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下定了决心了?”马鸣问道。
“当然,”令公鬼回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店门。
大堂很大,嵌着黑色的木板,两个地窝炉里点燃的火焰温暖着房间。一个女招待正在打扫看起来已经很干净的地板,另有一个女招待在角落里用鸡毛弹弹灰。他们俩进门时,那两个女孩都抬头对他们笑了笑,然后继续手里的活计。
只有几张桌子旁有客人,不过时辰尚早,这十来个客人也算是不少的了。看起来,没几个客人对他们俩的到来感到高兴,但至少他们看起来比较干净冷静。灶房飘出阵阵酱牛肉和发面饼子的香气,令公鬼的口水快要流出来了。
令他高兴的是,客栈掌柜是个胖子,长着一张红朴朴脸庞,穿着浆得雪白的围裙,剩下的几根灰白头发勉强盖着秃顶。他脸上挂着例牌的欢欣微笑,锐利的眼神把他们俩从头到脚,连同沾满灰尘的衣服和行李,磨穿的皂靴打量了一遍。然后自己介绍起来,这掌柜的原来姓铁。
“铁掌柜,”令公鬼开口道,“我的一个朋友叫我们到这里来。他说是你的朋友,他叫做谢铁嘴。”他客栈掌柜的笑容立刻退去。令公鬼看了看马鸣,可马鸣忙着嗅灶房里传出的香气,没有注意到。“怎么了?您认识他的吧?”
“我认识他,”铁掌柜简单地回答道,忽然变得对令公鬼肩上的羌笛盒更有兴趣,“跟我来。”他把头往店的后方摆了摆。令公鬼捅了捅马鸣,叫他跟着走。两个人跟着掌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灶房里,铁掌柜停下来跟厨子说话。厨子的头发倒是茂密,在头顶上挽成发髻,身材几乎跟掌柜一样胖。铁掌柜跟她说话时,她不停地搅拌锅子,食物香气的那个诱人啊,虽说挨了两天饿的人吃什么都觉得美味,但是这里的香气感觉跟七婶子的的灶房一样令公鬼的胃立刻怒吼起来。马鸣伸着鼻子朝那些锅子挪去。令公鬼用肘子推了推他,他赶紧抹掉流出嘴角的口水。
然后,客栈掌柜带着他们快步从后门走了出去。在马厩院子里,他看看四周确信附近没有别人之后,才转身面对他们,向令公鬼问道:“那个盒子里面装了什么,伙计?”
“是谢铁嘴的羌笛。”令公鬼缓缓说道。他郑重地打开盒子,心想,也许展示一下里面那支镶着金银花饰的羌笛有些帮助吧。几乎是同时地,马鸣的手慢慢地滑进曳撒。
铁掌柜的眼睛一直盯着令公鬼,轻呼道:“啊,我认得它。我经常看到他用它表演,这样金银措花的工艺,在宫廷以外估计它是独一无二的了。”他那欢欣的微笑已经不见了,锐利的目光忽然变得如刀刃般锋利,“你怎么会得到它的?夺去谢铁嘴的羌笛就等于夺去了他的手臂。”
“是他给我的。”令公鬼从背上卸下谢铁嘴的披风包袱,放在地上,打开一点露出里面的五彩补丁和琵琶盒子的一角,“谢铁嘴死了,铁掌柜。如果他是您的朋友,我很难过。他也是我的朋友。”
“死了?你说,死了。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