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船舱多少钱?”马鸣问,“我们要一间,你可以让舱里的人去别的地方挤一挤。”马鸣可一点也不想在冰冷的夜晚露宿甲板。而且,马鸣还深信如果不现在就镇住这家伙,他会偷走你的裤子,还説是为了你好。马鸣的胃这时又大声抗议起来。“还有,我们要和你吃的一样,而不是和那些船伙儿一样。而且分量要足够!”
“马鸣,”谢铁嘴说,“说这话的人应该是我。”他转向船老大,用百衲披风耍了个花式,而铺盖卷和乐器匣子仍然稳稳地挂在肩上。“也许你已经注意到了,船老大,我是个说书人。”即使周围是开阔的空间,他的声音似乎也突然产生了回音。“我很愿意为你的乘客和船伙儿表演娱兴节目,作为我们的旅费。”
“我的船伙儿是来工作的,说书人,可不是来玩的。”船老大捋了捋他的小胡子,一双灰眼睛打量着马鸣朴素的外衣。“那你是想要一间舱房罗?”他轻蔑地笑了一声。“还有我的伙食?好吧,你们可以住我的船舱,吃我的饭。为此你们每人要交出五枚金瓜子!而且要先付钱!”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言毕他开始哈哈大笑,笑得连说话都显得有些困难。在他身边,山子和德子也咧开嘴发出嘲讽的笑声。“给我十枚金瓜子,你们就能得到我的船舱,还有我的伙食,我会去和旅客们住在一起,吃船伙儿的饭。我跟你们保证,我会的!阿弥托佛,我发誓!只要十枚金瓜子……”他接下来的话,都被笑声淹没了。
马鸣拿出两个钱袋中的一个。船老大仍然放肆地笑着,一边用手背抹去眼中的泪水。但等马鸣数出五枚金瓜子放进他手中时,笑声嘎然而止。船老大难以置信地眨着眼睛,而那两名大汉好像被吓到了一样。
“看好了,这可是十足的真金,对不对?”马鸣问。没有天平,不太容易确定这些金瓜子的重量。他又拿出七枚金瓜子,其中两枚确实是锡城金瓜子,而他认为多出来的两枚完全可以补齐不足的分量。这个家伙不能再要求什么了。停了一下,马鸣又加上两枚金瓜子。“这是给那些被你赶出舱房的客人的。”马鸣并不认为那个旅客能得到一枚铜板,但这么做能显示出他的慷慨。
“你会和旅客共用舱房?不,当然不会。他们应该为了失去自己的床舖而得到补偿。你也不需要和你的船伙儿一起吃饭,船老大。我们欢迎你和我们一起用餐,在你的船舱。”谢铁嘴这时只是紧紧地盯着他,就像其他人一样。
“你……?”这时对方声音变得沙哑低微,“你……是不是……一位便装出行的年轻国君?”
“我可不是一国诸侯。”马鸣笑了。他有笑的理由。广财号已经离开码头,驶入黑沉沉的夜色中。码头上连成一线的灯光映衬着前方不远处明显的黑色缺口。那就是进入漆水河的水门。长桨推动着三桅船朝那个方向快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