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事了?”这是孔赞的声音。他举起大杯,示意女侍将它倒满。“唉,就是这样,我们行进的时候,他们在路边设下埋伏。当时我没想到在距离孟庄这么近的地方还会遇到伏兵。他们尖叫着从矮树丛里向我们冲过来。只是一次眨眼的时间,他们已经冲到我们中间,梅花枪朝我们直刺而来。我的两名最好的手下和蒋超的一名手下立刻就死了。唉,我看见他们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宵辰人,然后……”
子恒跑上了楼梯,心想:怎么,孔赞现在知道他们了。
说话声从纯熙夫人房间的门后传来。子恒不想去听纯熙夫人对这件事有何想法。他跑过纯熙夫人的房门,将头探进巫咸的房间。
黄巾力士的床显得低矮而巨大,有凡人床舖的两倍长,一倍半宽。它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的地方。而这个房间像纯熙夫人的房间一样宽大而精致。子恒依稀记得巫咸曾经说过,这张床是一块咏唱木,如果是在其他时候,他一定会仔细欣赏这张床上充满流动感的曲线,这些曲线让这张床彷佛就是生长在它所在的地方。黄巾力士一定是在历史中的某段时间里曾经在孟庄居住过,客栈掌柜还为巫咸找到了一张合身的扶手椅,并在上面铺满了软垫。黄巾力士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只穿着中衣和裤子,正一边在一本放在椅背上的布皮大书里写着什么,一边用一只脚趾甲慵懒地挠着另一只脚的脚踝。
“我们要走了!”子恒说。
巫咸的身子一颤,差点打翻他的墨水瓶和书本。“走?我们才刚刚到啊!”他嗓音隆隆地说。
“是的,走。尽快和我们在马厩会合。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离开。我觉得,应该有一道后楼梯通到灶房旁边。”食物的气味正从那里传过来,告诉子恒那里应该有条通道。
黄巾力士遗憾地看了看那张床。然后开始穿他那双高筒靴。“但这是为什么?”
“白羽客,”子恒说,“以后再详细跟你说。”他没等巫咸问更多的问题,就冲出了房间。
子恒还没解开自己的行囊,所以他只是将箭壶挂在腰间,披上披风,扛起铺盖卷和鞍袋,拿起弓,房间里就再没有他留下的痕迹了。床角叠起的毯子上甚至没有多出一丝褶皱。盥洗架上缺口的盆中也没有溅出一滴水。他发现,就连牛油大蜡的烛芯都还是完整的。
子恒对自己说:我一定是早就知道我不会久留的。看上去,我没有打算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就像他推测的那样,在走廊后方有一道窄楼梯,一直通到一条从灶房旁边经过,然后可以连到外面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