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和往后的每一天里,只要那个卖货郎看见令公鬼是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凑过来,而且每次都会说些他有价钱合理的知识可以出售,但必须有安全保障之类的话。
有一次,他甚至说只要为了能得到知识,即使是谋杀、背叛,或是无论什么样的罪行都可以被饶恕。看到令公鬼没有表示同意,他立刻变得更加紧张。无论他想出售什么知识,看来他非常希望令公鬼能为他提供保护,不管他可能有过什么恶行。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知识想买,”令公鬼不止一次这样对他说,“所有的问题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而有些代价我并不愿意偿付。”
师卫古在第一天晚上就将令公鬼拉到一旁,那时营火刚刚点起,煮食的香气在矮帐篷周围飘荡,说书先生看起来几乎像沙陀信一样紧张。
“关于您,我已经考虑了很久,”师卫古将头歪到一边,斜着眼盯着令公鬼,“应该有个伟大的史诗来讲述您的传奇,转生真龙,当来下生弥勒尊,在这个纪元和其它无数纪元的预言中都有所记载的男人。”师卫古用披风裹住身体,各种颜色的补丁在风中翩翩飞舞。在荒漠中,黄昏非常短暂,夜晚和严寒总是踏着飞快的脚步携手而来。
“你在预言中被注定的命运给了你什么样的感觉?如果我要完成这部史诗,我就一定要知道。”
“感觉?”
令公鬼看了看周围的营地,以及在帐篷之间来回穿行的金多人,在他的计划实现之前,他们之中有多少将要死去?
“疲惫,我感觉疲惫。”
“这不是一个英雄的心境,”师卫古喃喃地说,“但可以想象得到,担负如此沉重的宿命,当然会觉得疲惫。整个世界都压在你的肩头,如果有机会,大部分人都会杀死你,而剩下的傻瓜们则想利用你,通过你去赢取他们的权势和荣耀。”
“那么你是哪种人,师卫古?”
“我?我只是个单纯的说书人,我喜欢这个身份,我喜欢故事,”那个男人举起百衲披风的一角,似乎是要证明这一点,“我可完全不羡慕你的位置,还有与之相伴的命运,那只有死亡和疯狂。‘他的血在煞妖谷的岩石上……’这是《阴肆餍魔录》————真龙预言里的一段。不是吗?为了拯救那群傻瓜,你必须去死,而换来的却是他们因为你的死亡而放松地长吁一口气。不,即使有你这样的权能,我也不会接受这些的。”
“令公鬼,”半夏穿着浅色披风从深暗的夜幕中走来,披风的兜帽被她戴在了头上,“我们来看看你接受治疗以后在这么热的天气里恢复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