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让我的马夫为你的马做好参加凯旋式的准备。”奚齐说道,而彬蔚紧接着说出的话差点又让他皱起了眉头,“我的马夫也可以来帮忙,你的坐骑一定要成为我们的骄傲。还有,现在我们真正需要的是,我们需要一面旗帜,你的旗帜。”雨师城人也用力点了一下头。
马鸣不知道自己是该撕心裂肺地狂笑一阵,还是应该坐下来大哭一场。那些他娘的记忆,如果不是因为它们,他早就离开这里了。如果不是为了令公鬼,他也不会惹上这些麻烦。
马鸣似乎有过许多次机会,最后却不可避免地一步步走到这步田地,而这一切的始因总是令公鬼,还有他娘的缘起。他不知道,他所做出的一切选择应该都是必要而无害的,但自己为什么愈来愈深地陷入这片沼泽。鬼怛化已经不再捏他的脖子,而是改成一下下地敲着他,现在他要做的就是……
马鸣瞥了山丘顶上一眼。纯熙夫人出现在那里,骑在她纤细的白母马上,骑着乌骓战马的孔阳如同一座山峰立在她身边。那名护法正向纯熙夫人弯下腰,仿佛是在听纯熙夫人说话。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争论,孔阳在激烈地反对着什么。但片刻之后,鬼子母转过她的马,向对面的山坡走了下去。孔阳骑在白蹄乌背上,仍然留在原处看着下面的营地,看着马鸣。
马鸣哆嗦了一下。鬼足缺的头确实是在对他笑,他几乎能听到那个男人在说话。大约是你杀了我,但你的脚也踏进了陷阱;我死了,但你永远也得不到自由。
“真是他娘的好极了。”马鸣嘟囔着,一边咳嗽,一边长饮了一口白酒。奚齐和彬蔚没有想出马鸣的话里还有什么别的意思,鬼怛化也向马鸣露出赞同的笑容。
就在这两名贵族和马鸣说话的时候,有差不多五十个晋城人和雨师城人聚到了他们身边。他们把马鸣痛饮白酒的动作当成是一种庆祝的表示,便跟着欢呼起来:
抛出骰子不管输赢,
抱女不顾轻重,
少年从马鸣,从其呼。
驰千仞之杳冥。
马鸣不禁发出一阵粗重的笑声。他坐回石头上,将罐里剩下的酒全都倒进喉咙里。一定会有办法摆脱这些麻烦,一定会有的。
令公鬼缓缓睁开眼,盯着帐篷顶。他全身赤裸,只盖着一条毯子。疼痛已经离开了肉体,这让他感到有些惊讶,但他觉得自己比昏倒前更虚弱。
令公鬼记得自己说了许多事情,想了许多事情……他的皮肤开始变冷。我不能让他控制我,我是我!我!他在毯子底下摸索着,找到那个平滑的圆形伤疤,上面的皮肤很薄,但已经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