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的锡城人又啐了口痰,声音比刚才更加响亮,他根本没有放低声音。荆饮飞总是不分场合、不分听众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也是他坏名声的由来之一。“如果她们昨天都死了才好呢,孩子,我们迟早会因为她们而吃苦的。记住我的话,要吃大苦头了。”
子恒没有再听下面的话,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太容易。先是平措,现在又是荆饮飞和欧阳隼,虽然他们两个的话不像平措那么直接。荆饮飞这个浑球!不,大约和这个家伙相比,马鸣也能算是个老实人,但他把话说出来,其它人总是会思考。没有锡城人愿意伤害女性,但其它人又会如何看待这些鬼子母战俘?会不会有人将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
子恒不安地扫视着马车圈,想到大约自己不得不充当那些战俘的保护人,这个想法让他一点也不觉得愉快,但他并没有将这个想法推开。他对鬼子母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对眼前这群鬼子母,但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让他坚信,只要得到女人的许可,男人就必须保护这个女人的安全,哪怕要为此承受风险;至于是否喜欢这个女人,或者是认识这个女人,并不重要。
确实,鬼子母能够用许多办法紧紧掌握住一个男人,但现在她们被割断了与上清之气的联系,她们就变得跟普通人一样了。每次子恒看她们的时候,内心都要如此交战一番。二十几名鬼子母,二十几名如果没了上清之气,大约就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的女人。
子恒又瞥了那些毕月使卫兵一眼。他们的面孔都像死人般冷 峻,只有那三个看守被遏绝鬼子母的人还好一些。他们也竭力装出那种阴森的样子,但他们的努力中却夹杂了一些别的意味,子恒觉得是满意。但他无法靠近去探察他们的气息。
看起来,毕月使们时刻都感觉到鬼子母的威胁;当然,毕月使也在威胁着鬼子母,大约他们只是会将这些鬼子母遏绝。从子恒了解到的一点信息来看,被遏绝的鬼子母虽然不会横尸当场,也没有几年的寿命了。
无论有什么样的道理,子恒只能不情愿地承认,不能干涉毕月使的行动,唯一能命令他们的人是令公鬼。他们只和同伴交谈,对战俘说话,子恒怀疑除了令公鬼之外,他们不会听任何人的话。现在的问题是,令公鬼会说出什么话?如果令公鬼说错了,他又该怎么做?
子恒将这些问题放到一旁,用一根手指挠了挠胡子。雨师城人对鬼子母过于紧张,不会考虑要伤害她们;占西人对鬼子母则太尊敬,但他还是会注意他们的行动。有谁能想到荆饮飞会说出那种话?在雨师城人和占西人之中,子恒有一些影响力,但如果他们有了荆饮飞那样的想法,子恒的影响力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他只是一名铁匠而已。
然后还有厌火族人。子恒叹了口气,他甚至不确定令公鬼对厌火族人有多少真正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