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术夫人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努力显而易见,她的声音也和她故意做出的镇静神情一样脆弱。“那么我们必须征得这些有价值的楼兰女人的许可,才能询问你是否愿意进行治疗了?我知道羽涅很粗暴地对待你,我知道你从肩膀到膝盖都是鞭痕,接受治疗吧,求求你。”就连这句“求求你”听起来也像是一句命令。
紫苏推了推令公鬼的手臂:“你该对此感到高兴的,放羊的,就像我一样。你不喜欢伤痛的,必须有人对你进行治疗,否则……”她淘气地笑了笑,就和子恒记忆中被绑架前的紫苏一样,“否则你连马鞍也坐不稳。”
“年轻男人和傻瓜,”鬼千拓忽然自言自语地说,“总是会忍受他们不必忍受的伤口,作为他们自豪的徽章,也彰显他们的愚蠢。”
“朅盘陀王,”苏琳冷冷地朝自己面前的空气说道,“不是傻瓜,我觉得不是。”
令公鬼亲切地向紫苏微笑了一下,然后斜眼瞪了鬼千拓和苏琳一眼。但是当他再次抬眼看着苍术夫人时候,他的目光又变成了石头。“好吧!”当苍术夫人向前迈步时,他又说道,“但不是你。”苍术夫人的表情僵硬得仿佛要裂开来一样。萧子良的嘴唇抽了一下,仿佛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朝令公鬼走去,但令公鬼并没有将目光从苍术夫人身上移开,只是伸手朝萧子良背后指了一下。“让她来,过来,采蓝。”
子恒愣了一下。令公鬼看都没看就准确地指出了采蓝,这让子恒觉得自己的后脑似乎被刺了一下,但他并没有想起什么确切的信息。令公鬼的行动似乎也刺激了萧子良,那个男人的面孔变成一张冰冷的面具,只有黑色的双眼在令公鬼和采蓝之间不停地闪动着,从他身上翻涌而出的气息在子恒的概念里只能被称之为“疑惑”。
采蓝也愣了一下,不知什么原因,和子恒一起赶往这里的路上,她的神情一直非常紧张,她表面的平静顶多也只是一层脆弱的掩饰。现在她抚弄着自己的裙子,毫不掩饰地抛给苍术夫人和鬼去疫一个挑衅的瞪视,然后以平稳的步伐走到令公鬼面前。
另外两名鬼子母看着她,如同两位老师看着自己的学生,却仍然无法相信这名学生能有良好的表现。子恒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们大约是这队鬼子母的首脑,但采蓝也是鬼子母,和她们是一样的。子恒知道,这些全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鬼子母就像水林里靠近沼泽的那些盘曲复杂的溪流,无论表面有多么平静,总会有奔涌的暗流将你卷入其中,这个地方似乎出现了愈来愈多的暗流,它们的源头并不止是鬼子母。
让子恒大吃一惊的是,令公鬼伸手挑起了采蓝的下巴。鬼去疫倒抽了一口气。子恒这次也赞同鬼子母的看法,在家乡时,令公鬼对舞会上的姑娘也不会如此冒犯,而采蓝根本不是舞会上的姑娘。更让子恒惊诧的是,采蓝的脸红了,身上只是散发出犹疑的气息。根据子恒的经验,鬼子母绝不会脸红,她们也绝不会有任何犹疑。
“治疗我。”令公鬼说道。这是一个命令,不是请求。采蓝脸上的红晕更深了,气息中流露出愤怒。当她捧住令公鬼的头颅时,双手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子恒不自觉地揉搓着手掌,那只手掌昨天被厌火族人的矛刃割开了,苍术夫人治愈了他身上的几个伤口。他以前也接受过治疗,那种感觉就像是头朝下插进结冰的池塘里,你会大口喘气,全身哆嗦,膝盖发软,通常还会伴随着剧烈的饥饿感,但令公鬼只是一阵轻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