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思考。”令公鬼松开双手,耸了耸肩。他已经换下了从杜麦的井穿回来的长衫,现在他身上是一件没有装饰的蓝黑色衣服。这件长衫合适多了。即使已经洗过了澡,他仍然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干净的,因为还有阳极之力在他的体内。“有时候我会想太多事情。”
二十多名枪姬众簇拥在这个没有窗户、围着暗色墙板的房间一端。靠墙立着八支镀金灯架,灯架后面立着镜子用来增加照明。令公鬼很高兴有这些灯,他已经不再喜欢黑暗的地方了。
这里还有三名毕月使,厌火族人聚在房间的一端,毕月使在另一端。乔南虽然有着这样的名字,却是个黑齿国人。他将双臂抱在胸前,一跳一跳的眼眉如同黑色的毛虫,看样子,他正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他差不多比令公鬼大四岁,现在他正为了得到鬼金士的银剑而努力。卜振敏比起令公鬼第一次看见他时身上有了更多的肉,脸上的青春痘也少了一些,但他的鼻子和耳朵看上去仍然是身体上最大的部分,他总是用手指去摸衣领上的剑徽,仿佛是吃惊地发现它在那里一样。
王独嵘也有了那个剑徽,但他现在穿着一件绿色长衫,在袖口和翻领上有一点银线刺绣,好像是个富商或小贵族。他和振敏的年纪差不多,只是身体被振敏更壮实一些,脸上几乎没有青春痘。
他的黑色长衫放在他脚边的皮袋子里,这似乎让他很不高兴。他们就是真龙嚎叫着要毁灭的人,他们和其余所有毕月使。毕月使、鬼子母,任何能够导引真气的人都会让真龙变得狂暴凶野。
“想太多,令公鬼?”沙木香一只手抓着一根短矛,另一只手抓着皮盾和三根短矛,但她的神态仿佛是正在向令公鬼晃动着一根手指。毕月使们都皱起眉看着她。“你的问题是,你任何事都不想一想。”
其它一些枪姬众都轻声笑了起来。但沙木香并不是在开玩笑。她比这里的其它枪姬众至少要矮一拳,有着一头火焰色的头发,也有着同样火烈的脾气。
对于自己和令公鬼的关系,她有着特别的看法,她的朋友黎枫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看法。黎枫有着木棉色的头发,肩膀比沙木香的头顶还要高。对于和令公鬼的关系,她的看法和沙木香完全一致。
令公鬼没有理会沙木香的评价,但他还是不禁叹了口气。黎枫和沙木香是最糟糕的。实际上,所有枪姬众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应该是对之唯命是从的朅盘陀王,还是唯一被枪姬众所知的枪姬众的孩子。枪姬众们全都把他看作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兄弟,甚至有少数枪姬众更把他看成是她们的儿子。
刚刚脱离童稚没几年的蜚零似乎也认为令公鬼是她的弟弟,而头发已经全灰,像苏琳一样满脸皱纹的齐蕴,却又像对待兄长般对待他。所幸她们只是在单独与令公鬼相处时会这样对待他。如果周围有别的厌火族人,她们就会把他当成是朅盘陀王了。他对她们是有亏欠的,她们为他而死,无论她们怎么想,他对她们是有亏欠的。
“我不打算把整夜时间都浪费在这里,让你们玩‘吻雏菊’的游戏。”令公鬼说道。苏琳瞥了他一眼————无论是穿着裙装还是穿着圣保衣,女人们全都擅长抛出那种目光,就像农夫们擅长于抛撒种子一样。
毕月使们没有再去盯着枪姬众;他们将行囊背到了肩上。令公鬼曾经命令萧子良对他们严加训炼,让他们成为兵刃,萧子良认真地执行了他的命令。他们都是优秀的兵刃,只要令公鬼能确定他们的锋刃不会突然倒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