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人犯错,”李义府叹了口气,“那就是我犯了错,但我并不知道鬼斯兰究竟想怎么做。几乎一个月以前,你刚刚离开后,就有八名鬼子母住进了踏歌客栈。偶尔会有新的鬼子母来加入她们,偶尔也有人离开。但同时在那座客栈里的鬼子母从没超过十个人。她们一直深居简出,没有制造过任何麻烦。据我和沙达奇所知,她们没有向别人询问过任何事情。也有少数几名凌日盟鬼子母进入玄都,她们的踪影被见到过两次。那些在踏歌客栈里的鬼子母全都有护法,这些却没有,我认为她们是凌日盟。被看见的凌日盟鬼子母有两个或三个,她们在查问前往黑庄的那些男人。只过了一天左右,她们就离开了,我肯定她们并没有得到什么信息。黑庄在保密方面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她们也没有制造麻烦。所以,除非我确定有必要,否则我宁可不去惹她们。”
“我指的不是这个。”令公鬼缓缓地说。他坐进一张正对着李义府的椅子里,抓着椅子扶手,直到指节处开始疼痛。
鬼子母聚集在这里,鬼子母聚集在雨师城,是巧合吗?真龙吼叫着死亡和背叛,如同地平线远方的滚滚沉雷。应该警告萧子良,不是关于踏歌客栈的鬼子母————萧子良肯定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他没提到这件事?————而是要让萧子良记得离那些鬼子母远一点,管住毕月使。
如果杜麦的井是一个了结,那么现在就又有了新的开始。有太多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控制,他愈是努力想将一切掌握在手里,就有愈多出乎预料的事情,局势就变化得愈快。迟早一切都会坍塌下去,摔个粉碎。
这个想法让他的喉咙发干。谢铁嘴曾经教过他一点抛球的小戏法,但他从不曾将这些戏法练得很纯熟。而现在,他必须能够将远比那些戏法复杂许多的手段运用自如。他希望能有东西润润自己的喉咙。
蜚零站起身,跑到房间对面一张放着大银罐的小桌前,令公鬼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把想法说了出来。她将一只锻竹杯倒满,微笑着把它递给令公鬼。
令公鬼接过杯子时,她张开了嘴,令公鬼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教训或挖苦的话,但蜚零的表情变了变,只说了一声:“朅盘陀王。”就回到她原先的位置上。
她那种严肃的模样仿佛是在仿效鬼灵儿,或是海蓉。黎枫用手语和她交谈,突然间,所有枪姬众红着脸,咬住嘴唇,像是拼命想要克制住笑意的样子,而蜚零已经一脸通红。
竹杯中的酒尝起来是用李子调味的。令公鬼还记得小的时候河对岸果园里肥大愉悦的李子,他爬上树去摘它们……他一扬头,将杯中的酒喝光。在红河有李子树,但没有李子果园,而且红河肯定没有那么宽阔的河面。把你那些遥远的回忆留给你自己吧!他向真龙喊道。他脑海里的那个男人只是自顾自地咯咯笑着。
李义府对着枪姬众们皱起眉头,然后又瞥了沙达奇和他的老婆们一眼。那三个人全都像石头般毫无表情。
最后,李义府摇了摇头,他和沙达奇处得不错,但厌火族人总是令人困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