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日常五十七
许久。
安娜贝尔从梦中醒来,清醒的意识缓缓浮现。
竟然睡着了,真是,原本打算去洗澡换衣服呢。
她眨眨眼,让刚才脑子里那个乱糟糟的、有些影响情绪的梦消失说她是被这个梦惊醒的也不为过
但安娜贝尔依旧有点气恼,那个乱糟糟的梦是一部分原因,忆起某头熊的种种过分行为更是另一部分原因。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这么缺少睡眠、这么疲倦,以至于竟然在生物钟以外的时间昏睡。
拜月圆之夜所赐,直到前夜,安娜贝尔还没有安稳睡着的空闲呢。
混蛋。
察觉到身上的异样感,安娜贝尔便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更换的黑色毛线长裙后,心里的气恼更多了点。
自从听说布朗尼对她那些奶奶灰常服的嘲讽后,安娜贝尔就很注意,尽量不在他面前穿深色衣服了。
就算出于工作在外穿了类似的衣服,回家后也会迅速更换大小姐已经在自己崭新的衣帽间里添了无数可爱风的家居服,这其中还有不少件是配套的情侣款。
反正那混蛋也不会舍得给自己买家居服的,安娜贝尔到现在还记得他因为唯一那件旧家居服被清洗、只能披着毯子在家里乱转的熊样。
熊里熊气的。
安娜贝尔揉揉眼睛,脑子里的混沌感彻底消失。
先把身上这件毛线长裙换掉,她还想缠他去吃小熊饼干呢。
她动动腿,试图撑着手臂坐直,突然觉得身体的异样感更明显了。
咦。
不是“穿着外衣在床上睡觉,所以不适”的异样。
那感觉很微妙。
怎么说呢就是原本一直有点酸麻的地方突然
突然就,冰冰凉凉的,感觉很清爽。
安娜贝尔又动了动腿,皱眉看向自己身上的长裙。
这件黑色的毛线裙一直长到脚踝,裙摆也是往内收拢的筒状,她的睡姿还是非常紧的蜷缩式,按理说,是不会有走光的风险的。
所以不存在“双膝以上某个微妙位置过于凉爽”的情况。
安娜贝尔坐起来,有点犹豫地伸手,想检查一下。
“嗨,蜜糖宝宝。醒了”
在她撩起自己的裙摆前,床帐就被拉开了。
安娜贝尔“布朗尼”
“嗯。睡饱了”
她放下手,又揉了揉眼睛。
床帐似乎是施过闭光魔法,当它被掀开后,暖光骤然透过轻纱,照亮了漆黑的阴影。
未婚夫没有开那盏会照亮整个卧室的星座灯,只是调了调床头柜上台灯的亮度,然后转身系起床帐。
和她中午离开时的样子不一样,他换了一件印着字母o的休闲t恤,头发没有扎起,很柔顺地披着,发尾似乎有点湿。
回来后洗了澡
安娜贝尔想看看他的表情,目光却随着他转身系床帐的动作落到了他举起的手臂上。
那是一件短袖t恤,所以她很轻易就看到了他手臂上深深浅浅的抓痕。
咳。
自愈体质还没复原吗,或者说这家伙是故意保留的。
安娜贝尔的目光立刻飘走,她欲盖弥彰地摸了摸自己的美甲,眼神落到了台灯旁的羊皮纸上,还有点零碎的炼金原材料铺在卧室地毯中。
看样子他刚刚是一直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研究。
“下午的炼金实验失败了,在复盘”
“啊只是大略推算一下不稳定的结构。”
“怎么不坐到我旁边就算铺了地毯,坐在那儿也很凉。”
因为怕忍不住。
洛森笑了笑“因为一点光线都可能弄醒你啊,蠢宝宝。”
他系好床帐,偏头瞧了瞧她因为初醒而红润的双颊。
“而且,如果在你睡着时从后背抱着你,你醒来就要到明早九点了。”
“现在几点”
“晚上九点。”
洛森俯身收拾自己写到一半的羊皮纸“走吧,换个衣服,蜜糖宝宝,我们出去吃夜宵。”
安娜贝尔掩唇打了一个文雅的哈欠,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你继续工作。”她说,“复盘失败原因后被打断就又要从头重来了。”
洛森愣了一下。
安娜贝尔几乎从不拒绝他主动的约会邀请,这很少见。
而如果是经历过之前那段过分恶劣、连洛森自己都不得不进行三分钟的反省的日子先是正常状态时让她坐不下来,然后才休息几天就在月圆之夜又拉着她胡闹
假使这时她睡醒后发现他待在卧室里沉迷她以外的任何东西,都要发发小脾气,啃啃他或踹踹他的。
“没关系,我”
“我去洗漱,布朗尼。你继续工作吧。等你做完研究,再提夜宵。”
安娜贝尔很快就低头找到了她的拖鞋,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迅速走出卧室,肩膀端得直直的。
初醒的迷糊感好像随着那个小哈欠立刻消失了。
真可惜。
就算彻底睡醒的蜜糖宝宝不会像他之前时那么迷糊,他还以为能得到一句软乎乎的“欢迎回来”呢。
想到之前的事,洛森心虚地按下了被拒绝的不适感该什么时候得寸进尺、该什么时候保持分寸,他还是很清楚的
因为趁她熟睡进行那过分“单纯”的涂药,布朗宁法师现在很老实。
因为暴露的话他就完蛋了。
既然未婚妻命令他继续工作,那就尽快把工作做完咯。
半小时后
安娜贝尔顶着更红润的脸颊走出浴室。
其实她独自一人洗澡花费的时间可以远超一小时,光是泡澡与往身上慢慢涂泡泡就
但这次她少见地选择了淋浴,因为让水流快速冲洗身体的方法更能让人冷静,而且站在花洒下不会浮现前几天在浴缸里的记忆。
那个梦,仔细想想,实在有些糟心。
今天下午的交谈,仔细想想,也很糟心。
唉。
安娜贝尔低头捋好潮湿的红发,有点笨拙地给毛巾一点点施加适中热度的风魔法,拖鞋却踢到了一截从角落里探出头的荆棘。
鬼鬼祟祟的。
安娜贝尔“”
接触到她的注视,荆棘立刻兴高采烈地探出好长一截,眼看就要娴熟地缠上她的发尾。
“不用哦。”
安娜贝尔轻轻拨了拨它“今天我自己吹头发。别让你主人工作分心。”
荆棘顿了顿,蔫叶耷枝地缩了回去,消失在角落时还落下了一片小叶子,凄凄惨惨的打着转掉在地上。
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扮可怜水平也在显著提升。
安娜贝尔忍不住笑了一下,有心想直接去瞧瞧正主在做什么、是否完成了工作,感到身上的凉意后又后知后觉地顿住了脚步。
她还穿着浴袍呢。
虽然刚刚洗澡时检查了一下,发现竟然完全消肿了但
还是去把衣服穿好吧。
待会儿他们还要出门吃宵夜呢,明天还计划教他跳舞,后天的宴会可是至关重要的。
十分钟后
衣装整齐的安娜贝尔重新走进卧室。
布朗宁法师似乎依旧在地毯上沉迷研究,大大小小的荆棘在手提箱与晶石中来回穿梭,他垫在膝盖上的羊皮纸也随着羽毛笔的移动“唰唰唰”颤动。
这样子和数天前的月圆之夜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因为床头小灯的暖光、他略显潮湿的长发发尾、那件有字母o的短袖t恤
安娜贝尔莫名松了口气。
异兽的美是极其强烈的,也是极其尖锐的异兽令她疯狂。
尤其是它那枚刻上她名字的右角。
在它的蛊惑下,不管身体多么疲惫酸麻,她都会去努力反击,几乎放下一切羞耻与害怕因为她太想占有它、标记它了。
而正常的洛森布朗宁,他所在的空间让她感到放松、温暖又惬意,他所给予的夜晚令她无比羞涩,几个吻就能陷入迷迷糊糊、任他施为的状态里。
因为待在他身边就被世界第一的安全感笼罩,所以,闭上眼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安娜贝尔脱下拖鞋,赤着脚走过去,尽量保持安静。
洛森没有回头说话,她看了看他在纸上写下的东西,大致了解到他的推算正在总结阶段,最关键的时期。
于是安娜贝尔再次轻轻推开了试图伸过来让她倚靠的荆棘,抱膝在距离他7的地方坐好。
因为刚才那个乱七八糟的梦,她不太想做别的事。
没有睡意,但也不想动。
疲惫感明明已经被睡眠和热水洗去了,此时却依旧泡在身体里,不算沉重,也不算轻。
安娜贝尔只想看着他的侧脸发发呆。
就像读书时一样,彻夜埋首于图书馆、脑袋嗡嗡发疼后,在一起回宿舍的路上看着他侧脸发呆总能让她重新开心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