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南冥普贤寺,三千佛兵出战。
将十万起义军绞杀!
“看吧……”
“你记得的!”
“是啊,你记得的!”
那个声音在耳畔说着:“本愿,你记得的!”
名叫本愿的僧人低下头去。
但眼前的景象,却是尸山血海。
数不清的起义者的尸骸,铺满了山岗,堵塞了河流。
他们战到了最后一息。
当佛兵们,杀到他们的中枢大帐时。
每一个佛兵,都陷入了最深重的恐怖中。
因为大帐中,那个统帅义军,攻城拔地,毁寺烧城的男人,一身袈裟,手持佛仗,但并无任何佛法修为,只是一个寻常僧人而已。
但这么一个人,却几乎倾覆了整个南冥!
他淡淡的,从容的看向,那些涌来的佛兵们。
“佛说众生平等!”
“为何佛不在众生之中?!也不在五行之内?”
“难道,佛比我们更高贵?!”
“若是这样,那何来平等?!”
白袍袈裟,其血玄黄。
圣洁的僧人,仁慈的看向那一个个手持刀刃的僧人。
他微笑着,就像觉悟的觉者。
“佛说,善恶到头终有报……”
“那为何,我双眼所见,亲身所知,却是恶人高居庙堂之上,寺庙主持,皆是锦衣玉食?”
“而众生万民,却活在地狱之中,即使终日祷告,潜心礼佛,却也难免衣不裹体,食不饱腹,整村整村,活活饿死?!”
……
“佛说不贪不痴……”
“那为何又要受众生香火?甚至让这众生万民,用一生一切来供奉?!”
……
“我曾一世又一世,长跪佛前……却是不见灵山,也不见佛陀!”
“只见,众生苦难,而佛陀无眼,菩萨无心!”
“若是这样……”
“那这佛与我何用?”
“这佛法,又与我何干?!”
轰!
一只巨掌从天而降,将那袈裟下的僧人,打成肉泥。
谤佛者,永沦无间苦海!
但……
在所有佛兵之前的南冥普贤寺罗汉堂堂主本愿,却在那刹那,忍不住低下头,叹息了一声:“阿弥陀佛!”
也是这一声叹息。
让他的耳畔,多了一个声音。
没有缘由,也找不到丝毫痕迹的声音。
直到今天,本愿才知道,那是他的心声。
也是他的心魔!
“孽畜住口!”木鱼声声,变得错乱起来。
本愿的神色,变得无比复杂。
“你怎知我佛大愿,又怎知真正的慈悲?!”
“是吗?”那个声音,低语着,轻笑着:“是吗?!”
本愿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面前的菩萨金身。
菩萨慈悲,面容庄严,金身神圣。
但不知为何,本愿却只想,拿起手中的木鱼,将这菩萨金身砸碎!
本愿不知道的是,在此刻的西牛贺洲,十余万里山河之中,上百寺庙与国家之中。
像他这样的人,不止一个。
他绝不孤独。
……
九幽血海深处。
坐镇于此的准提圣人,忽地睁开眼睛。
一颗颗庄严肃穆的佛头,从他身上长出来。
一只只法眼,照向四方。
数日前,禹余天外的那一战,在圣人眼前重现。
五蕴常苦落向禹余天,众生疑问与执念,纷纷涌入。
但那灵宝天尊,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一个圆环,从脚下显现。
数不清的图案,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
准提圣人垂首而叹:“慈悲!慈悲!”
“吾为何常常会回想那日一战?”
“到底哪里出错了?!”
可惜,圣人虽然照见幽冥,无所不知。
但是,却不会轻易倾听人间众生之念。
而且,圣人落子亿万,故而那些执念深重,业障难清之人,常常陷入心魔,自身崩溃,堕落成魔。
圣人怎么可能一个个的去追查?
所以,尽管准提圣人,心有不安。
但他依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只能猜测着。
“那日,禹余天外,吾之化身与灵宝天尊短暂交手……”
“吾曾隐约感知,太素天中的女娲圣人和兜率天中的太清圣人,都在旁伺机而动……”
“难道,这就是不安源头?”
准提圣人想着,忍不住将视线投向兜率天、禹余天和太素天。
以及这三天的核心。
那碧游宫、八景宫、蜗皇宫。
却只见,从碧游宫,升起祥云。
老君座前的金银童子与那板角青牛,摇摇晃晃,扶摇而上。
那两个童子手中,都拿着灵宝!
紫电锤、如意囊!
准提圣人瞳孔猛然紧锁!
“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人教与截教,确实联手了。
童子都可以拿着对方灵宝带回去玩了!
这是亲如一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