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策听远处有脚步传来,思绪一下,推门进去,关了房门,站在门处打量着秦溪。
千年难得一变的一身雪白,着实穿了里衣,穿没穿好他不知道,外面这件的扣子错节扣着,衣裳歪歪扭扭,偏巧这般看着身段儿也是极好。
“扣子歪了。”郭策煞有介事提醒。
“哪颗?”秦溪摸索着在腰间找来找去,找不着错处。
“我来。”郭策深吁了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慌乱,提步走近秦溪,伸手轻轻解着那一排错乱的扣子。
郭策个头极高,秦溪也高挑。随着郭策低头,耳畔的几缕长发若有似无地飘荡在秦溪的脸颊。酥酥麻麻的,还有些清香。
秦溪觉得煞是好闻,想起郭策好看的事来,说:“策哥哥当真长得很好看么?”
郭策抬眼,见秦溪一脸好奇,他垂目专心扣着扣子,笑说:“当真,全居安就你策哥哥我长得最是养眼。”
秦溪噗呲一笑,说:“还和小时候一样好看么?”
“小时候与如今怎能相提并论?”郭策继续扣着扣子,说:“怎么好奇这个了?”
秦溪淡笑了笑,说:“记得儿时与你初见,我当时就想,怎么世间上会有这么好看的哥哥,竟和我长得一样好看。若策哥哥没有大的变化,我大概能想象出策哥哥现在的模样。”
想象……
郭策的笑僵了僵,挤了挤眉,柔声说:“一样的,可要摸一摸?”
秦溪似乎愣了一下,眼光涣散,叫人分不清情绪,她笑了笑,说:“不了。”
郭策说不出心中滋味是高兴还是失落,垂目继续扣着扣子,待扣完,抬头迎上一双铺满温和的星辰眸正“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动,听她温如细语地说:“策哥哥,和我一起查爹爹的案子,可好?”
郭策的心都酥了,你要长期这般说话,你说什么都好。后面的话来不及思考,他便如她温言细语般答道:“好。”
等答完这话,郭策肠子都悔青了。
当年他查秦家三房的仆人,夏氏死了,唯一的线索断了,他无从下手。后来他花了两年时间寻到蒙尘神医,本是想替她医治眼睛,无意之间查出她眼中的毒,其中有味出自刘氏药坊。他这还没查,隔天刘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一夜之间全死了。
对方强大如斯,而秦溪只有一个……
她不过一句温言,这样的事他也能答应?
“不行!”郭策吓出一身冷汗,说:“今日你插手德王一事已不知碍了多少人的眼,圣上虽有意保你,难保万无一失。这些日子你没事便呆在府上。半年,你给我半年时间,将军的事和上官惠的事由我查,你不许插手!”
秦溪哑了一下,喜上眉梢:“刘府灭门案,策哥哥已有怀疑目标?”
“……”郭策蹙眉,怪她太过聪慧,说:“确有,若你执意要查,我定会让你此生也查不出一点线索。”
“……”秦溪没想凶手能让郭策惧怕成这样,她想了想,不执意查,拐着弯儿查总是可以。
她说:“郭府的死士贯通天下文字,师兄摇身一变德王,是策哥哥一手促成,你一介吃公粮的刑部尚书,连桑却说你十分有钱,钱从何来暂且不说。策哥哥雷霆手段却要半年时间方能查出爹爹的案子,想来策哥哥造反一事事务繁多。既然你替我查爹娘的案子,不若我去帮你管理你那些造反人员?”
郭策见鬼了:“……”他有点儿头疼,这小脑袋瓜就不能愚钝一点儿?倘若每个人都像她这般通透,他早死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加入造反队伍,秦溪越想越觉有趣,拉着郭策的衣袖,双眼亮晶晶的,说:“策哥哥,准了罢!总归你也瞧不上连桑,你想,如此一来,我成日呆在一堆造反人员之中,试问天下谁敢对我动手?”
一翻言论,优秀至极。
郭策忍不住笑,这些日子她查案子,闹得流言四起,只要不碰案子,她做什么总超乎他意料的好。
他朗声一笑:“准了。”
秦溪得了满意的答案,高兴极了,扬着一脸灿笑,说:“我饿了。”
郭策轻笑:“三春楼?”
“嗯。”秦溪点了点头,说:“师兄当个德王宴请居安上下,我好歹也是要做官的人,这庄子的人不宜露面,就我三房打扫膳房的那几个和我二姐三姐一起带上罢。”
郭策没见过造反这般高兴的,跟个孩童似的,这样的秦溪,已经好久不曾见到。
他理了理她耳边的几根乱发,宠溺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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