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不对。
“秦子媛,你怀疑我?”楚非莫登时气得脖子通红:“我以为我们之间有着最起码的信任。”
“德性!”上官惠蹙眉白了楚非莫一眼:“秦溪是个明白人,喜欢做事明明白白。毒杀我定远侯府的人陷害郭策,这事儿小么?秦溪这是谨慎梳理案件,你废什么话?快说。”
“哦。”楚非莫听了反而高兴起来,笑嘻嘻道:“秦子媛别生气啊。是这样的,我送上官穆进门,出来没看见你和郭策,心想定是他把你带走了。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郭策,才不想他和你呆一块儿,我必须出梨园找你啊!谁想没找着你,倒是遇见了陈兄。”
理由充分。
秦溪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我师兄当时也在梨园外看热闹,许久不曾见他,依他的性子当是进院与我叙旧,怎会无故离开?他可与讲了为何会去假山方向?”
若没有正经的理由,师兄出现得也太凑巧了点……
秦溪微蹙了蹙眉。
楚非莫想了想,摇头:“没有,我们一路追着黑衣人入了郭府,当时胡勇当值,他见过我,也认识你师兄,我们说有黑衣人闯入,他立马带人搜查,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人抓着了,是什么人我还没见着呢,你师兄让我来请你,我便来了,一切发生得太快,没空和你师兄闲聊。”
“尹故新如今身份不同,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被人相邀而去并不奇怪。只是……”上官惠琢磨道:“传闻郭府暗卫人人皆地鼠,每一个都能轻而易举找到我六哥的梨园,尹故新让楚非莫来找你,我想他是不想让太子的人知晓我们是和郭策暗卫离开。没想到,尹故新做事竟也分外缜密。”
“缜密?”
秦溪似听了个笑话,无奈地笑了笑,微叹道:“师兄性子软弱并非一朝一夕,入了皇家的门,休想日子单纯。”
“可不是。”楚非莫挑了挑眉,道:“看来他这段日子不好过,想明白了不少事。这下你可以宽心了,他能护好自己,别像个老妈子似的替他担心。”
一个人到底要经历什么,才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小心?
秦溪无法想象这些时日师兄都经历什么,她只记得那日她随楚非莫去青楼,让连桑去请师兄,师兄没来。
从前的师兄连她身边需要一个什么丫鬟也能十年如一日、没完没了的数落和唠叨,做了德王的师兄,纵使她去青楼那样的地方也不出面管管。
当真是一切都变了。
师父走了。
师兄也变了。
秦霄来了又走了。
“好没意思……”
若有似无的一声呢喃,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郁气。
几人瞧着秦溪,瞧着这个自秦霄走后两日,对秦霄缄口不言、没有一丝悲伤、似一切都没发生的姑娘,总觉得这姑娘面上表现得越是平静,内心越是痛楚。
“秦溪……”上官惠轻握过秦溪的手,心疼道:“有意思,你还有我呢。你要是觉得嫁给我六哥没意思,要不我娶你,自盘古开天地以来,还没听说过有郡主娶夫人的,这一定特别有意思。”
楚非莫:“……”哪有这样安慰人的?
陈谦:“……”秦四姑娘会不会答应?
秦溪不知二人的想法,只觉得上官惠握在她的手背的手像是一熊熊燃烧的烈火,很烫。烫得她心底最是阴暗的地方似乎都火辣辣的疼。
上官惠不提师父,不提师兄,也没提秦霄。
她什么也没提。
却比什么都提了还让人难过。
六年了,她以为她所有的光亮都丢失在了爹娘的离开、她的眼瞎和秦霄的离开。
这些年她设法缠着师父,仅仅只是想抓住她最后的、唯一的光亮。
可惜师父不懂她。
一句有我,看似简单。一句娶你,看似玩笑。
但秦溪知道,手上戳心的滚烫无一不在说着上官惠的话是多么认真。只要她点头,她一定会娶她。
上官惠心疼她,已经心疼到只要是她需要的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她通通都想给予。
原来,光亮不会消失,只是她一直以来除了师父,对其一切事物选择闭眼不看。
“上官惠……”
“嗯?”
秦溪轻轻拥过身边之人,将头搁在她的颈项,不让任何人看见她无声的、如洪水决堤般的眼泪,只委屈至极地颤声轻说:“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好,我替你医,一定把你眼睛医好。不,我师父快回来了,我让她替你医,我保证,一定让你看见我的样子。”
上官惠被秦溪滴落在她背上的眼泪扰得越发心疼,稀里哗啦哭了起来。
秦溪听着她的哭声,破涕为笑:“诓我必付出代价。”
“不诓你,不敢诓你。”
上官惠似诓孩子般轻着秦溪的脊背,秦溪顿时月开见明月,深觉有友如斯,人生何求。
对面二人抱作一团。
楚非莫和陈谦惊掉了眸子,二人对视,纷纷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诡异。
楚非莫:完蛋了,他堂堂居安公子这是要输给一个女人了?
陈谦:不会真要成亲吧?居安要出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