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正上方的吊灯,轰然落下。
它砸碎了祭台,滚到了白祭师的身边。
如今的白祭师全身都留着血,那既像是枯木、又像是羊头怪物的身躯累积了大量的伤痕。
“咔擦——”白祭师的手摁在了吊灯上,而后吊灯便发出了碎裂的清脆声音。
它的视线内站有三个人类。
“吼——”白祭师发出了悠长的兽吼声。
跟其他受赐者完全不同,它完全没有暴走的迹象,哪怕自己被伤成这样,都没有表现出野兽的竭斯底里。
它的吼声明明不带任何一个字,可面前的三人却理解了它的意思。
白祭师在悲叹着眼前人类的可悲。
白祭师在说,面前的人是只懂得原始的暴力却不知道追求上升的可怜人。
人类仍然活在自己给自己创造出来的摇篮之中。
即使空想现象早已渗透了每一个角落,人类却还在当作看不见。
白祭师的吼声被扭曲成一句又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回荡在三人的脑海中。
它身后燃起大片的金色火焰,胸口的银色火焰正在熄灭。
白祭师的手按压在自己被唐德破开的口子上,一点点地往后退。
它姿态跟野狼不敌猎物后谨慎离去的时候一样。
它被唐德击败了,可是偏偏,唐德却没法认为自己击败了它。
因为白祭师被击败后实在过于从容,仿佛这一场战斗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不管它看上去如何狼狈,它那份淡然从容都没有褪去,只是多了几分谨慎罢了。
它退向那燃烧的火焰中,火焰顺势吞没了它。
它没有消失,而是不断地被金色的火焰灼烧每一寸的毛发。
火光落在了唐德的脸上,唐德就站在白祭师的面前,可根本不知道此时该做什么。
阻止白祭师离开?不,它根本没有离开,而是在“自杀”。
所以唐德不知道要做什么。
白祭师渐渐地被烧焦,不似动物被烧焦时那么可怖,而是同一个枯萎的大树被烧掉一样。
火仍在烧,可唐德总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看着白祭师被烧得龟裂的眼睛,不由得走神。
那是一块被敲裂的宝石,而不是一只眼睛。
噩梦中的种种片段闪烁而过,然后越过这些属于自己的片段后,他看见了不属于自己的片段。
一种忍不住想要展开幻想的冲动升起。
那是跟伊特米拉相关的想象,而那想象跟那夜唐德亲眼看到的羊毛团绑在了一起。
不能继续想下去,绝对不能继续想下去。
纵使没有任何人告诉唐德这些下去会有什么发生,但他的直觉在疯狂地警告着他。
可是,人发散性的想象能够被阻止的吗?
正常情况下是不能的。
就于这个时刻,边上一个石制的盒子在剧烈地抖动。
随后盒子自行打开,一本书从里面“跳”了出来,直接砸在了唐德脸上。
疼痛感让唐德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也正是这一瞬间,那种不可抑制的“想象”停了下来。
“什么东西?”唐德将自己的枪收回去,用左手将贴着自己连的书给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