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两道,三道……,都是换着花样,清越偷瞄地应接不暇,那些亮晶晶的糕点,玲珑剔透的肉片,都是清越没有见过没有吃过的美味。
不是清越嘴馋,而是这些山珍海味,谁见了都会流口水。
楼惯秋用袖子掩住,轻咳一声,将清越心思拉回了来。
清越在内心暗暗提醒自己,“清越啊清越,你只是来跟着楼大人赴宴的小丫头,千万别这么没出息!”
等到所有的菜品都上齐了,才听见后面有宫女说:“女王殿下到~。”
李锦瑜白日要上朝,议政,批折子,如此团圆佳节依旧要和一帮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臣共度,她多少有些埋怨。
于是在自己的元泰殿磨蹭了许久。
元泰殿,半个时辰前,李锦瑜刚刚批完厚厚的一沓奏折。
她结束批阅,朱红的墨汁沾了些许在洁白纤细的玉指上,对一旁的小宫女说:“你下去吧,叫许公公进来。”
今日要出席宫内举办的中秋筵席,外面已经丝竹,歌舞之声早已渲染了半个宫廷,许公公催促着她早点出席,可李锦瑜完全不在意,一心只想把拖了几日的折子批完。
只是这都是些什么破事,整天都上报……。
一会儿许公公会进来让她换衣裳,于是李锦瑜尽管脱了鞋袜,白玉似的脚掌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她几步路走到软塌边,舒服地爬了上去,长叹了一口气。
“要是着中秋佳宴,你们的女王殿下能不去就好了!”她把脸埋入了枕头,深深呼吸,枕头里放了些安神的药材,李锦瑜此时昏昏欲睡。
恍惚之间,她听见外面有人进来,她轻轻说:“放着吧,我一会儿就穿。”
那人听见李锦瑜说话,见手中的东西放下,只是半天没有其他动静。
李锦瑜立刻警觉起来,“不是许公公!”
她此时精神一下恢复了,抬起头,往外走去,进入眼帘是一张男子白皙俊美的脸。
李锦瑜张口喊他:“宫俍,怎么是你?”似乎有些意外的惊喜。
“怎么?陛下不想我来?”男子望向李锦瑜,微微垂下眼。
“当然不是,只是我方才明明是让宫女去找了许公公!”她没想到来的是他。
宫俍方才见她一瞬间的警觉,知道是他之后,眼里又满是欢喜,他低着头,嘴角却微微弯起一个幅度。
李锦瑜正光着脚,宫俍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鞋袜,说:“陛下,时辰不早了,你改出去了。”
而后为李锦瑜穿鞋袜。
李锦瑜当然不会乖乖地,任由宫俍为她穿上鞋袜,换上衣裳。
她抓住宫俍的手,拉着他站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环手抱着宫俍,说:“本王累了,不想出去。”
宫俍任由李锦瑜抱着,半响,只说:“楼大人也来了,都在会场等着呢!”
李锦瑜这才松开了手,让宫俍拉着她梳洗,换衣裳。
一身素色宫装,李锦瑜整个人高挑贵气,珠玉似的面庞惊为天人,她慢慢被宫女引路,走入了会场,只是后面还跟着个长相秀美的男子。
他在李锦瑜身后,负手提步,踏着廊桥碎石而来。修眉有如被精裁后的墨色温玉,凤眸似月,眼尾纤纤上挑,眸中星河朗朗,鼻梁修挺清致,薄唇润红,紧抿出一丝谦和淡笑。
一袭玄色锦裳,胸前金叶盘错,衣摆银芍相继绽开,被风拂起翻飞间有青丝相随舞弄。青丝高束,尾缀玄玉珠相击相鸣。此人仪容端方,气质清贵。
是君子如玉如竹,如泽如露。
清越暗自惊叹,好美的人!如果说楼惯秋是俊朗英气,那刚刚的男子则是令一种美,柔美,温柔,偏偏不是个女子!
楼惯秋看着李锦瑜一步步迈入高高的御座,觉得她身后的宫俍有些刺眼。
李锦瑜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抬头望了望满场,美酒佳肴还有金砖明珠倒映的炫彩斑斓,落入她漆黑的双瞳中,依旧没有让深处的孤寂褪去分毫。
清越记得楼惯秋曾说过,李锦瑜父皇母后早些年先后病逝了,并未其他兄弟姐妹,年幼的李锦瑜一人撑起了金铧的王室,将宫里宫外都照料地很好,这样的女子,清越很是好奇。
座下诸臣皆行礼:“女王陛下!”
李锦瑜抬抬手,说:“众卿平身吧!”
于是满座的王公贵族,大臣安坐,满场宾客皆瞩目王座。
接着,又传来了她冷清的声音,“今日正逢中秋佳节,本王与众卿欢聚一堂,望天下百姓都能如此团圆美满!”
三王爷闻言,举杯对李锦瑜,说:“陛下以民为重,那我就举杯邀明月,恭贺中秋时!”随后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座下人皆感叹三王爷与女王的气概,也端起酒杯畅饮。
李锦瑜让众人随意,莫要拘谨,一旁的宫俍拍拍手,宫人开始奏乐,先后表演戏曲。
众人吃酒菜,赏戏,表演的正是嫦娥奔月,后裔射日的神话。
热热闹闹又是一个时辰,马上连翘该上场了。连翘今日和他们前后进宫,已经两个时辰没见,不知道连翘现在怎么样。
正思索着,会场一侧的亭子,之前一直用帷幔遮挡着,方才有宫女拉开来。
正是连翘。一袭湖水色的衣裙,别致的妆发,是宫女精心设计的,她安静地坐在那里,面前是她的古琴,听雨。
许公公向众人介绍说:“这是上个月京都曲艺大赛的夺冠者,连翘姑娘。”
连翘也不怯场,站起身来向众人行礼。
不一会二,连翘将听雨架好,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清脆的琴音悠远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