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墨小小的身躯在大雨中遥遥晃晃,他的每一步都有些虚浮无力,但是每一次的叩拜都非常认真。途中有几次在弯腰叩拜的时候双脚没有站稳直接铺在了石子路上,随后他站起来便再拜一次,甚至又一次足足这样摆了六次,第七次才站稳继续向前。
很多人都沉默了,为他这份毅力和决心所感动,鹿铃有好几次都忍不住上前想要扶他,但是都被森熙制止了,至于卢布斯等人则是神色各异,第一次见面的火陨儿他们也对这个孩子另眼相看,从他神色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丝秦宇的影子。
终于他来到了行政中心大楼面前,整个人长跪在广场之上,任由大雨冲刷他的身体,洗净身上的鲜血。这雨水不光是落在身上,更是落在了他的心里,只有这一遍遍的冲刷才能洗净他内心的铅华。过了整整十分钟,他才磕了一个头,随后用颤抖却极力维持平稳的声音开口说话。
“老师,鸿墨错了。鸿墨第一错,错在无知。不知修灵不易,以为能一步登天;不知老师用心,以为老师不明亡灵之道;不知世间险恶,觉得一切是天意;更无自知之明,自觉是天之骄子,目空一切。”鸿墨的声音平静又深沉,这是他的内心,他毫不避讳坦然以对。
说完之后他叩了三个头,原本他心乱如麻不知作何选择,今后又该如何,可是在这种多思绪之中他想到了裂谡先生曾经的一句话:论任何时候你也要相信自己的老师,那是你选择的老师!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将那些郁结的思绪愁锁一一打开,于是他开始回想过往,明明一切都才发生,明明没有过去多久,可是就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自己竟然将这一切都忘了个干净,一心只想着修炼,甚至已经陷入了魔怔。叩完三个头,鸿墨继续开口。
“老师,鸿墨错了。鸿墨第二错,错在心浮气躁。才刚刚接触灵一个月的我对于灵根本一无所知,却只想着有些天资就能无视基础,内心的浮躁蒙蔽了我的双眼,甚至看不到老师为我准备的那些东西,哪怕它们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的面前。记得老师曾经说过,当一个人的目光如果只集中在一样东西上时,那么他将会看不见四周一切的事物。一心只想着修炼的我在那一刻早已经忘记了初衷,忘记了我是为了什么想要修炼。”
鸿墨再一次叩头,当他想清楚之后就回忆起了老师曾经交给他的有关灵的知识,灵在没有任何冥引契附加的时候是不会显露出任何气息的,只有显灵镜才能照出它的样子。而自己的灵是依托于灵种而觉醒,更是不可能感觉得到,但是第一次见面卢布斯便说能感觉到自己灵的气息,当时就已经察觉不对,但是却被浮动的心锁支配没有想到。
再回想时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为了怕运送的新能源出事,裂谡先生他们才选择搭乘自己等人的船掩人耳目,又怎么可能有人能提前知道他们的船会在哪里停靠,也就是说卢布斯早已知晓一切,他利用自己浮动的心一步步诱导,最后由自己做出选择以绝老师之口。
即便是别人别有用心,但也是自己给的机会,想明白了这些,鸿墨就以死之亡灵默克尔尤顿的事支开卢布斯,然后自己回到船上去找老师。等到了船上他才发现原来一直放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些东西竟然全都是关于亡灵系灵的资料和信息,每一次老师拿东西来他都只当做是一些没用灵啊,灵种之类的资料,根本没有在意,更没有去看过哪怕一眼。
“老师,鸿墨错了,鸿墨最大的错便是一颗猜疑的心。我认为老师对亡灵系的灵一窍不通,我觉得老师根本教不了我什么东西,我怕老师耽误了我的天赋,猜疑和不信任致使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鸿墨恳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再一次成为您的学生。”
鸿墨说完便重重磕了一个头,就这样在大雨之中不再起身,这真心地忏悔打动了每个人,他几乎是将自己的心一丝不留的剖出来放在所有人的面前。很多人扪心自问,就算是在内心里,自己都做不到直面己心,更何况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连卢布斯也不得不动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竟然能做到心念通明,就算是那些主修心境之人也难以做到。
纵然如此,那行政中心的大门依旧是庄严树立,既没有人进去,更没有人出来。而鸿墨也保持着姿势纹丝不动,鲜血不断流淌一直到他失去意识昏厥,森熙才将他抱了进去。到了最后秦宇也没出来,这是为了彻底斩绝他内心的纷繁杂乱,人如果不是在彻底绝望的时候就仍旧会有一丝保留,这与心性无关,这是本能是人性。
最后虽然很多人都在暗骂那个无情无义的师父,但是大多是为了鸿墨抱打不平,而真正心里阴沉脸色极其难看的只有卢布斯。这样心性这样天赋的学生是继承自己衣钵甚至发扬光大的最佳人选,但是他偏偏选择了一个对亡灵一窍不通名不见经传的人做老师,这让卢布斯无比妒忌。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消息更是让他不能接受,那就是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懂且名不见经传的秦宇居然是学校的灵契咨询顾问。更奇异的是整个学校从各系主任到导师,甚至连另外两大顾问竟然都对此表示一致赞同,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可秦宇这个名字卢布斯连听都没听过。这下他不得不重视起来,找人查了查有关秦宇的事。
“原来是陆地上两大公国的通缉犯,而且还有独立的海岛领地权,好啊,这下就有意思了。喀布尔,帮我联系一下苏流岛的那些家伙,就说他们想要的东西出现了!”卢布斯流露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