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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究竟是什么味儿的,弘历现在总算知道了。他原本被八旗将士们灌了不少酒,想着一觉睡到天明,第二日换上铠甲带着大军北上围场,然后一展雄风,在狩猎场上拿得头筹,当然如果他家福晋要下场,他自然甘居第二。

可是现在，这些想法通通烟消云散，只因为富察玉竹的一句话。

弘历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富察玉竹睁开双眼。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丢在了木兰围场，来去匆匆虽然没留下丝毫痕迹，可是一旦想起来,心依旧有些疼。

富察玉竹也翻过身来伸臂搂住弘历,柔声说：“睡不着了？”

“睡不着。”弘历轻轻握住富察玉竹的手，“是不是那个孩子舍不得我们,又回来了？”

富察玉竹的心动了一下,她又何尝不是在这样想。几乎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区别只在于,这次她敏感地觉察到了。

弘历又转过身紧紧将富察玉竹拥进怀里,附在她耳畔低声说：“我也不去木兰围场了，就由十六叔带着八旗将士们练习骑射也很好，我要陪着你。”

“也许不是呢。”富察玉竹见到弘历这副模样,竟有些后悔这么早告诉他,万一没有，岂不是让他白高兴一场。

“如果不是，我就再带着你追上去，咱们两夫妻在围场大杀四方，让八旗将士都知道四阿哥娶的福晋文武双全，堪比我大清第一勇士。”

富察玉竹知道弘历是为了宽她的心才故意这样说，笑道：“那我必定要助四阿哥一臂之力，拿得头筹。”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随便聊着，不知不觉日光已透过窗子洒了进来，弘历洗漱时吩咐李玉：“一会儿我和福晋用完早膳，你就去请徐大椿过来。”

“是。”

早膳其实很丰盛，可是弘历和富察玉竹两人却实在偿不出味道。直到徐大椿跪在富察玉竹身前，把完脉后，对弘历说：“恭喜四阿哥，恭喜四福晋。”这对夫妻的心才算放下。

弘历原本攥成拳头的左手终于松开，起身亲自请徐大椿跟着他去外间开方子。

徐大椿是个聪明人，见弘历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睑低垂，道：“下官斗胆猜测，四阿哥是否想问福晋现在的身子能否受得住怀胎之苦，又能否顺利生产？”

弘历点了下头：“她上次生产时你也在场，那样的苦，我不想她再受。”

徐大椿犹豫了一下，笑道：“四阿哥恕下官直言，妇人生产之痛实在难以想象，饶是四福晋再坚强，还是有忍受不住的时候。不过，四福晋身体底子好，待小阿哥或是小格格顺利落地后，下官再想法子给福晋调理，至多一年，下官保证福晋的身子能恢复如初。”

弘历点了下头：“徐太医的医术，我还是信得过的。既是如此，四福晋我就全权交由徐太医照料了。”

徐大椿撩起袍子跪在弘历身前：“四阿哥放心，下官必会竭尽全力照料四福晋。”

弘历亲自送走了徐大椿，而后转身进暖阁。

富察玉竹笑道：“四哥又去为难徐太医了？”

“我只是嘱咐他好生照料你。”弘历将富察玉竹拥进怀里，傻笑着，“以前我觉着热河行宫不利你我，现在反倒觉着这儿是块福地。至少把你我的孩子还回来了。”

富察玉竹握住弘历覆在自己小腹上的手，笑道：“我和四哥想得一样。”

弘历将富察玉竹横抱起来，坐到卧榻上：“我向你保证，我们的孩子都会健康长大，你的身子也会恢复，只会比你嫁给我做福晋前更好。”

“怎么突然说这个？”富察玉竹自然不明白弘历心里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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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笑了笑：“想起你生永琏时的情形，我有些怕。”其实历史从雍正决定不再追究吕留良一案时就已有了改变，现在富察玉竹遇喜，若是小阿哥，在弘历这儿就排行老三，若是小格格，便排行老二，总归已不是最初那个样子。可是不到结局，弘历担着的心就不能放下。

富察玉竹伸臂搂住弘历的脖子，轻声说：“四哥不怕，我既承诺过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就绝不会食言。”

弘历点了下头，搂紧了富察玉竹。

彼时八旗大军已经列好了队，就等着弘历一声令下，便向木兰围场进发，彼此之间也好一较高下。庄亲王允禄见弘历迟迟不来，便将马鞭插进腰里，亲自上门来请这位磨磨蹭蹭的小爷。

弘历一时兴奋过了头，想起还没知会十六叔时，允禄已经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