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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玉竹轻轻握住弘历的手,柔声道：“四哥做好大清的皇帝,想来皇玛法就会很欣慰了。”

弘历勉强笑了笑：“玉竹你自幼便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自然不会明白朕心里的悔意。”

“皇上,臣妾也不是十几岁的年纪了。这么多年,从富察家到紫禁城,做了四哥的福晋,皇上的皇后，又怎么会没有一件后悔事。”富察玉竹眼睑低垂，目光中透露出的情绪看不真切,“不过是大多时候都不在想罢了。”

“原来你也和朕一样。”弘历并不打算追问富察玉竹到底在为什么事而后悔，值得后悔的事都会被人深深藏在心里，只在特定的时候与自己交流,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给旁人听,哪怕那人是这世上最亲近的。

弘历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心里所有的郁闷都吐出去：“怪不得你能做朕的皇后,原来你和朕是一样的。”

“心里藏着不能和除自己以外的人说的事。”富察玉竹温柔笑着,抱起双臂轻轻搓着,“说起来挺绕口,可玉竹想,四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我懂。”弘历搂住富察玉竹的肩膀,转身往地宫外面走，“修得挺好，朕觉着没什么好改的,玉竹你觉着呢？”

“百年之后,其实睡在哪儿已经无所谓了。”富察玉竹嫣然而笑，“说不定睡到个不知名，不这样大肆修建的地方，更清净。”

弘历愣了愣，含笑问道：“你当真这样想？兴许你是有先见之明的。”其实不用说后世，便是当世，南面北面靠着死人葬品过活了家族也已经不少了，陵寝修建得越好，陪葬物越多，将来活得越不安稳，“不如朕偷偷命人去找个青山绿水处，将来你和朕只衣冠进皇陵，你可愿意？”

“皇上说的是真的？”富察玉竹颇有兴趣，“将来不葬皇陵可是件大事啊。”

“你我决定好的事，谁又敢反对。”弘历跃上小红马，左手握着富察玉竹的纤纤素手，让她坐到自己身前，“永琏敢反对么？朕觉得他不敢。”

富察玉竹道：“他自然不敢，可礼部的那些老大臣们也不敢么？”

“他们当然不敢。”弘历很是肯定，“礼部那些老头子狡猾得很，他们还想多活些年头，胆敢管到朕头上，怕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小红马带着两位主人扬长而去，回到圆明园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圆明园中湖大水多，园子里自然比外面的温度低了许多，富察玉竹忍不住打着寒颤。

弘历搂紧了富察玉竹，催马往长春仙馆走。

“朕命钦天监选好了日子，十二月十五，朕在太和殿册立你为皇后。”这本是件很大的事，可是弘历就这么随口说了出来，就像每天都会发生的小事一样。

富察玉竹开起了玩笑：“臣妾还以为自己已经是皇后了，原来是假的。”

“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了，再行册立礼，虽然有些多此一举，姑且算是朕给你的体面吧。”长春仙馆门前，弘历跃身下马，双手接下了富察玉竹。

富察玉竹握紧弘历的手，帝后两人一起走进暖阁。

“终归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臣妾依着规矩做也就是了。”富察玉竹给弘历解下斗篷，正要去给他洗手巾，却被他拽住了，“朕自己来吧，你累了整整一日，快去卸妆。”

富察玉竹嫣然道：“臣妾是皇上的皇后，照料皇上的饮食起居理所应当。”

“那也要分时候，作为你夫婿，朕若是不懂得体谅妻子，岂不是会被天下人笑话。”弘历挥退了服侍在侧的李玉和樱儿，当先将富察玉竹的手巾放到铜盆里，浸湿了之后递给她，“往后只有你和朕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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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在的时候，寻常百姓家是什么样儿的，你和朕就是什么样儿的。”

“皇上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富察玉竹含笑接下手巾，轻轻敷到脸上，“大清之主不该通身都是‘天下归我所有’的气派么？”

“气派应当对着外人，而非对着皇后。”弘历拽住富察玉竹的手腕，让她坐到西洋镜前面，“闺房之乐若还碍着身份地位，那朕这个皇帝，你这个皇后，做得未免太过无趣了些。”

富察玉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伸手去拆头上的发饰：“皇上心里是觉着臣妾和皇上真的算是‘同病相怜’，这才想着这么做吧？”

“自然不是。”弘历当即否认，“早在广州的时候，朕就决定若是你和朕能平安回到京城，朕这一世都要待你好，比寻常百姓家的丈夫待妻子还要好。”他双手握住富察玉竹的双肩，目光中满是真诚。

富察玉竹轻咬口唇，低声说：“皇上把李玉和樱儿都赶出去了，是准备自己宽衣么？”

“朕自己宽。”弘历说着已走到龙门架前面，很快便只穿了一件明黄色的睡袍站到富察玉竹身后，“朕和皇玛法不一样，皇玛法八岁登基，饮食起居习惯了由旁人伺候。可朕坐上龙椅的时候已经二十五了，娶你做福晋之前，这些事朕自个儿常做。”

富察玉竹已将一头长发散了下来，起身换上了一件淡粉色的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