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六娘一路跟来,现在又连着跟赶,顿时觉得无比丢脸。
早知道她婆婆会这样鲁莽,她说什么,都不会跟婆婆来出丑。
“你们敢?你们敢撵我?”
“再不走,我还敢打你!快滚!”
药童们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被老太太指着脑门谩骂,怎么忍得了?
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老太太骂一个人等于骂了他们全部人。
药童们同仇敌忾,将王大红打发出医馆。
王大红懵了,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眼睁睁看着药童,拿扫帚把她刚才倾倒的松树皮,像扫垃圾一样的扫出来。
“带上你的东西滚。”
药童说完,不忘给乖乖排队的病患提个醒:“别让她们俩闯进来。”
病患们如听圣旨一般,齐齐点头说晓得了。
生怕后面排队的人没听清,有人带头挨个传话,连站在后排末尾的病患,现在都知道了,济世堂不许这两个女人进。
一瞬间,王大红和秦六娘能感受到,有无双眼睛在打量她们。
一道道视线宛如锋利的刀刃,能在她们后背上戳出一个个血窟窿。
秦六娘从来没受过这种气,她在心里埋怨婆婆举止粗俗得罪人。
王大红一样没有受过这种气,她不去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是记恨济世堂的人狗眼看人低。
而且她心里纳闷,为什么一样的药材,常喜和她娘来卖就愿意收,她和儿媳来就不愿意收?
想来想去,她把症结归咎在常喜身上。
低头捡松树皮的空档,不忘和儿媳吐槽。
“指不定是那个赔钱货,在外面到处说咱老宅的坏话,给咱身上泼脏水,别人才不待见我们。”
那个赔钱货所指的正是常喜,秦六娘秒懂,但她没有附和点头,只是捡树皮的手上动作加快。
“娘,我们又没有和那赔钱货一起出门!”
“再说了,人家咋知道我们的音容相貌?”
“您别抱怨了,我们抓紧时间去别家医馆问一问,今天这些药材不脱手,可就算白跑一趟啊!”
秦六娘所说,王大红当然心知肚明。
又一番念念叨叨的,把常喜和文芙蓉来回骂,左不过是那些难听的词,她连花样都不会变。
好不容易捡完松树皮,又回头冲济世堂骂骂捏捏几句,才舍得抬步离开。
“掌柜的,您看看!我这些药材新鲜,能不能卖.....”
“不能,不能!赶紧走!”
“从地里捡来的几块破树皮,还妄想卖给我家?你当我家药铺是善堂啊?!”
这已经是王大红婆媳被第三家药铺撵出来了,她们两个人灰头土脸站在街上,挣不到钱连一碗茶水都不敢买来喝。
王大红黑着一张脸,秦六娘心跌到谷底。
“娘,您看天色不早了,要不.....”
此时夕阳西下,再不赶最后一趟骡车回村,城门就要关了。
城门关上也就意味着,她们没办法出城回村,今晚要露宿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