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乐看见一个头大如斗，满面胡须，应该是牛头说的武判官钟馗，他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钟馗和年画中的相貌、身形差不多，长得奇丑、矮胖，但现代钟馗版服饰变了，他上身穿着米色t恤，下身穿牛仔裤，脚踏棕色休闲鞋，头上还梳着滑不溜秋的中分发型。

“牛头，你下去吧！”钟馗说。

“喳！”牛头退下了。

在柏乐印象中，钟馗、牛头都是身穿古代人的服饰，但眼前的他们，居然是现代人打扮，讲话风格时而古言，时而现代文言，这可是大开眼界，颠覆传统。

“你叫柏乐？”

“是，是，见过武判官。”目瞪口呆的柏乐终于回过神来。

“随遇而安！你不用紧张，当这里是人间，当我们也是凡人。”钟馗背有点驼，他双手背在背后。

“谢武判官，既来之则安之吧！”柏乐咽了几下口水，极力调整慌乱、紧张的心情。

“你怎么称呼牛头？”钟馗瞪着大眼问。

“我叫他牛先生。”

“呵呵！牛先生？很有现代气息的名字。要不你称我为钟先生吧！”钟馗笑了，露出满口黑牙，他脸上的胡须一颤一颤，眼睛和额头上的肌肉在跳动，令人心惊肉跳，足可以吓死胆小鬼。

“好的，武判官，不，钟先生。”

“来这里有什么感受？很害怕是吗？”钟馗不笑了，一本正经的样子比笑好看。

“开始很害怕，现在好多了！”柏乐在自我安慰。

“心态好什么都好。你说话文绉绉的，像个读书人，文化程度怎样？”

“钟先生，别笑我，我初二未念完就辍学了。走阴差需要文凭吗？”如果门槛过不了，趁早回家吧！还是人间充满可爱。柏乐想打退堂鼓。

“原则上要文凭，因为知识就是力量，知识让人视野开阔，比如吧！你走阴差，要接触各种各样的鬼，什么鬼都有，他会求你，但你绝不可心软。有的还会作最后的垂死挣扎，向你提问一些刃难的问题，你要一一反驳他，让他心服口服，乖乖地跟着你，进入下一个轮回，叫学以致用。你学历低无所谓，只要肯学，我们有专人培训如何走好阴差的课程。”

“我......”一想到学习培训，柏乐就头痛了。

“很难是吗？做什么都不容易。千万不要想着打退堂鼓。既来之则安之，还奋之！”钟馗好像看穿了柏乐的心。

“我感觉有了压力。”柏乐有些后悔走阴差。

“年轻人，做什么都有压力，你在人间就没有压力吗？买房娶妻，经济收入，水电铺租，再大一点敬老养儿，样样都有压力。人需要不断成长磨练，在阴间学的东西很多，对你将来的人生很有用！”

柏乐一下子无言以对。

“我们边走边谈吧！”钟馗在左，柏乐在右，沿着石子路缓缓而行。院中只觉芳香扑鼻，仙藤苍翠，牵藤引蔓、穿石，正努力向上生长。

“对这里的环境，你有什么想法？”

“钟先生，你们都变了！”

“什么变了？”

“人世间关于阴曹地府的传说，和我今日所见所闻截然不同。”柏乐感觉钟馗和蔼可亲，所以真情流露，开始畅所欲言。

“邪恶者死后下地狱，能者，功德无量者，死后到地府做官。其实阴曹地府的居住环境，人文景观，语言文化等等和阳间没啥两样。比如接待，你是现代人，我们肯定要穿着现代服饰，既是灵活变通，也是一种尊重。时代变，事物也会变，初心不改！截然不同的，是我们这里吃的文化和方式和阳间不一样。说得有点多了，一下子灌输这些新生事物给你，你也消化不了，慢慢来吧！来日方长，只要肯学，学海无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