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了一会,喝了口茶,看着束手长立的庄游,发觉今日废话有些多了,人老了确实唠叨了。不再多言,老人起身,走到院内,让庄游打了那套无名拳,点了点头,确实纯熟,老人说道:“我教你的那套吐纳术,需要配合这套拳法,那一短,就在这拳劲里!”
庄游一听,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幸好老人知道他这榆木脑袋,便给庄游亲自打了一遍拳。老人的拳法大巧无工,但每隔一段工夫便有如破堤之水,浩浩荡荡,然而很快又戛然而止,但那气势却不减反增。庄游过去总觉得师傅的拳法跟自己的一样,但气势完全不同,自己的拳法空有架势,却没有气势,好比人有身躯,却无灵魂。他曾问过师傅,但师傅说往后便知,今日一看,原来师傅打拳是在用那九长一短的吐纳法!瞧见庄游恍然大悟的眼神,老人点了点头,说道:“这套拳法就得配这吐纳术,不过这吐纳术不比寻常,你以前练不了,现在可以了,好了,你回去好好揣摩,这几日就不用过来了,为师要出门一趟,短则数日,长则几月,你隔几天过来打扫一下即可。”
赶去肉铺的路上,庄游兴奋地试着拳法配合吐纳术,空中又飘起细雨,庄游收起练拳之心,一路奔跑到肉铺。
兴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今日街上的人不是很多,庄游有些无聊地坐在凳上,暗自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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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纳术,盯着自空中滑落的雨线。准确来说,应该是雨珠,泡了两年药澡后,庄游的体质大大增强,这两天练了吐纳术,更是感觉身体跟以前不一样,师傅说这两年吸收的药力绝大部分身体都没吸收好,藏在身体里,要用吐纳慢慢催发出来。
湿润的空气随着呼吸进入身体,凉凉的还挺舒服,郑氏夫妇在后面嗑瓜子唠嗑,庄游默默听着,听郑大娘骂街西边李小寡妇偷汉子被抓奸,卖酒的老刘酒里兑水搞得越来越淡,以后再也不买了,郑大娘说一下拍一下肥硕的大腿,郑大爷默默听着,然后把剥好的瓜子放几个到嘴里嚼着,眼睛舒服地眯起来,惬意啊。
庄游听着听着,小妹的字眼传入耳朵,连忙一惊,身子坐直,听了一会,原来小妹婚期定在下个月月末,因为秦公子要准备秋闱,所以婚期早点定下,先成家后立业。
本来就觉得很快,没想到婚礼更快,庄游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回家的路上,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路,出了镇子,道路泥泞起来,庄游的草鞋很快就沾满了泥水,但他恍然未觉。
回到家,打拳,吐纳,睡觉,以往沾枕便睡的他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起来打拳,按着师傅所教,站在院内,不管雨水,九长一短,每到一短那一刻拳劲尽情释放,掀起一片雨波。一直打到酣畅淋漓筋疲力尽,擦干身子,倒在床上,庄游想,自己应该喜欢小妹吧。
第二天一大早,庄游照常起来,想起师傅出去了,打了套拳,感觉吐纳术跟拳法渐渐融合,“哥,又打拳了。”小妹清脆的声音响起,庄游转身,正对小妹的笑颜,初晨的阳光照在那张小脸上,竟有些刺眼了。
看到小妹身上崭新的衣服,庄游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嗯,你的新衣服很好看!”小妹拉拉衣角,有点害羞地说:“这是秦公子送的衣服。”庄游看着小妹眼角眉梢的笑意与害羞,突然松了口气,很久没看到小妹这么开心了。因为家庭的缘故,小妹很难没有负担的笑了,秦公子,是能给小妹幸福的吧。
庄游跟小妹聊了起来,听小妹讲秦府送来的点心好吃,衣服好看,还有哥哥吃点心是噎着时的搞笑模样,庄游微笑着应着,也跟着小妹开心起来,“哥,我成亲那天你来吗?”庄游看着小妹期待的眼神,郑重地点头:“小妹成亲我怎么可能不来呢!”
跟小妹分别后,庄游赶去肉铺,或许小妹能够开心就好了,至于自己喜不喜欢她,呵,有谁会不喜欢小妹吗?
时光荏苒,一月已过,师傅还没回来,小妹今日成亲了。
按照习俗,成亲之日晚上外宾才能贺喜,所以庄游将工钱提前结了,去镇上裁缝店做了套新衣,去脂粉店买了胭脂,记得小妹曾经跟他参加婚礼时说新娘脸上的胭脂肯定很好看,所以庄游拍着胸脯说将来一定买最好的胭脂送给小妹。
穿着新衣服,拿着精心包好的胭脂,庄游在家中等着晚上去秦府,突然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点害怕,要是师傅在就好了,他就可以跟师傅一起去了。
天公不作美,下午下起小雨来,还好不大。庄游算算时辰,申时未过,差不多可以动身了。当他出门的时候,小镇外面出现了一道身影,在雨幕里看不清楚,但他的脚底,血随着雨水,漫了开来,盯着眼前热闹的府邸,一道雷光,照亮了“秦府”二字。
庄游撑着伞走在路上,脑海浮现秦府灯火通明的景象,心里不禁有点紧张,手里的胭脂盒也握紧一些。走到镇口,发现街上漆黑一片,大家都去秦府贺喜了吧,但不知为何,庄游有点慌了。
脚步不由加快,很快,就到了镇子东边,秦府灯火通明。庄游定下心来,却发现四周很安静,一点喧闹都没有,心立马提了起来,快步走到煊赫的大门前,大红的灯笼本是应该烘托喜庆,却有点诡异,两个石狮子的笑容也在红灯笼的照映下血腥起来。
走上台阶还没跨过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一地尸首,一地鲜血。
“啪”的一声,精美的胭脂盒掉落在地,碎落的胭脂鲜红如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