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江沉静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不过看她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
那年她还在国外,她还是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女,为了得到她父亲的认可,她确实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因为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破败,肮脏的难民窟,她从那一步步爬出来,是想要过光明艳丽的生活的,而不是像她可怜的亲生母亲一样。
为了改变如今的命运,她为她父亲做了许多事,游走在黑暗中,深陷泥沼。
不过在她父亲一次次不堪在意地把她送给别人当“礼物”时,她就清楚,那也是她得到那些表面物质的代价。
就连李德邦也是一样,她也不过是许攸悠的一个替代品罢了,但好歹俩人都心知肚明。
而沈靖江是不一样的,他就像她灰尘无望的世界里的一抹光,突然就来到了她的心里,她恳切地想要拥有,但又清楚俩人的差异。
那时候的她无数次恨绝了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自己会生在那里,为什么她不能拥有平淡的生活,哪怕终于如愿和他结婚了,也还得不得不受人牵制。
突然顾凌的手被另一只大手挥开:“老沈,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
关首长嫌恶地看向顾凌:“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你手上害死的人命可不少!让你逍遥了那么多年了,你也应该知足了!你害死的那些人,身后都有无数个家人!”
说着他让手下过来把她抓走:“老沈,李德邦也抓住了,收拾一下,去看看厉珘吧,那孩子还躺着呢。”
沈厉珘在最后抓捕头目事,为沈靖江挡了一枪,近在胸膛,再偏一下都能要了人命。
沈靖江眼里也划过几分紧张,微微颔首,沉步走了出去,把剩下杂乱的事情都交给了关首长。
沈悦凌已经傻了,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神情恍惚,瘫在地上,就这么呆呆地坐了一夜。
最后还是家里的阿姨回来看到她这幅样子,可怜她,把她扶起来,又倒了杯温水给她。
……
温娴是在后半夜的时候接到消息,说沈厉珘受了重伤,让她去军医院看看。
她当时都吓到了,让张婶帮忙看着沈熙礼和沈小白,急急地就套了件外套,就跟着陆肆过去了。
天边的夜色还沉静乌黑得很,路上也极其空阔寂寥,她紧张地揪着袖角,坐立不安。
陆肆开着车,注意到她这模样也不由地安慰她。
“嫂子,你不用太过担心,珘哥已经没生命危险了,不过他时不时都喊几声你的名字,所以才着急了点来接你。”
温娴询问他沈厉珘的伤势怎么样,知道他差点被打到心脏,简直都要吓坏了。
车一到医院停下,她就让陆肆快一点带她去见他。
他病房里还有挺多人在,见到温娴来了,都给她让开一条路出来。
也不打扰她了,个个打了声招呼就走出病房。
她此刻也没什么心情和他们寒暄,只点了点头。
沈厉珘还在昏睡着,精瘦的胸膛缠着绷带,腿上也缠了一处,昏睡中的面容倒是平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温娴都不敢碰他,走过去坐在他床边的凳子上,靠近他耳旁小声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厉珘,你是不是很疼。”
他的眉睫微动,薄唇也不知说了句什么。
她更靠近了几分,听到他真的像陆肆说的一样,叫着她的名字。
伸出小手握住他搭在床边的的大手:“我在呀。”
看他双唇有些干,温娴又起身倒了杯温水,拿棉签一点一点沾在他唇上。
“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等你醒来我就带沈小白来看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