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几回他巴巴送来礼物,顾泠泠都会清冷如霜的拒绝:
“办好你的事就够了,别拿这些贿赂我!”
“怎么是贿赂呢?是专门挑选给你的礼物嘛!”
“那就更不必!我什么都不缺,而且,你也无需用对其它女人那套来对我!”
“什么叫对其它女人,我又没给其它女人送过礼物。”
“反正我不要!”
“哎哎……”
尽管她态度堪称恶劣,但杨亭安从不是个轻易气馁的家伙。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还被拒就三次,甚至还开始偷偷摸摸搁到她房里……
顾泠泠不甚其扰,索性懒得浪费唇舌跟他掰扯,但凡他送来的东西,她看也不看,直接让婢女或随从装进箱子。
她从未想过,在不知不觉间,杨亭安居然已送了自己这么多东西……
“喂!我送你那块貔貅玉坠怎么不挂腰带上啊?”
“顾三,你要是能戴上我送你那根金镶玉的玫瑰钗,得多美啊!”
“知道我为什么送你一双凉州的布鞋吗?”
一句又一句热情洋溢的话在耳畔响起,顾泠泠站在满桌的礼物前,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个好像永远也不会轻易放弃的混球竟然不会再回来了,怎么会呢?
他是那么生命力满满的一个人,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怎么会回不来呢?
伸手够向那双来自凉州的布鞋,鞋面是老土的暗红色,上面绣着简单的云纹。
顾泠泠回忆着,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杨亭安来着?
噢,对了,她乜斜一眼朴实到土气的鞋,用鼻孔奚落:
“我好歹也能跻身进不大不小的富商行列,你让我穿这?埋汰谁呢?滚!”
“嘁,你不懂!”
呲了她一句,杨亭安自顾将鞋交给婢女,吩咐收好。
此刻再想,她不由自主拿起一只鞋,仔仔细细看向那粗糙的缎面,随即,在鞋里发现了玄机——在垫着一双柔软鞋垫下方的鞋底,制鞋人用精巧的手艺绣了一对活灵活现的交颈鸳鸯,另一只的鞋底,则绣着四个一看就知技法娴熟的字:
生如鸳鸯。
可能是幻觉,又可能是杨亭安曾经真的说过,顾泠泠耳畔响起一串话:
“师傅曾说凉州这家老店的鞋特别适合需要跑很多路的人,且意头极好,穿上它家的鞋……”
一阵陌生的钝痛袭向心房。
顾泠泠不由自主按住胸口的位置,她忽然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
与从前被欺辱时的血冷和绝望不同,和想要报复胡家严家的悲愤和狂怒也不同……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那种绵密如针刺的感觉,但忽然明白了一个词:
失去。
“不,绝不能就此作罢!”
枯坐良久,顾泠泠突然起身:
“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