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月的第二个反应就是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
万幸的是她自身没有被东倒西歪的石头和树干砸到,身上只是多了些树叶和灰尘。
但是也有不幸的地方,她的来路被一块从山坡上滚下来的大石头死死地堵住了。
李福月看着那块足有几个她大的石头,心中又开始庆幸——幸好这石头没有滚到她身上来,不然估计遗言都省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仔细查看起来周边的情况起来。一个字概括那就是乱,石子落了不少,那些树龄小的大多是被石头给压折的,李福月躲到平坦的地方,正在思考着出路,就想起之前似乎还听到了闷哼声。
她哑了咽口水,试探地往树干倒的最多的地方走,随后就看到了被粗壮的树干压得牢实的面罩男人。
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昏厥过去的样子,虽然李福月看出来男人其实很想装昏。
李福月双手抱胸,脸上的神情绝对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郁闷:“怎么是你这家伙啊,我就说好好地怎么会遇上这种倒霉事,原来是遇到了你这个瘟神,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李福月的错觉,在提到瘟神两个字的时候,男人的眼里闪过了名为悲伤的情绪,这倒是让李福月有些不自在了,她战术咳嗽两声,随后蹲下来查看男人的情况。
“喂,你没事吧?周渡生?”她记得之前打探回来的消息说过这猎户是叫这个名字,当时李福月还吐槽过一个猎户名字还挺文绉绉的。
男人似乎并不想理会她,甚至还闭上了双眼,据李福月观察似乎还皱了眉毛?啧,都这个样子了,脾气居然还挺大。男人本来带的好好的面罩在一番波折之后,歪歪扭扭地挂在脸上,这会儿他闭着眼睛,李福月惊奇地发现这家伙眼睫毛居然还挺长。
“啧啧啧,看样子你状态真是好得不得了啊,”李福月看着被各种树干压得甚是狼狈的男人,很损地睁眼说瞎话,“那你一定也不需要我帮忙是吧?那我就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
说着李福月站起来拍了拍手,作势要走:“那就拜拜了您嘞!”
现在来路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的,而山里头的情形李福月又完全不清楚,说是要走,实际上李福月自己心里清楚根本走不出去,她故意往山的方向走,眼尾的余光却在留意身后男人的动静。
直到她都快走到外头去了,身后还是没有动静。
李福月有些不耐烦地想,这小子居然这么死倔?难不成是已经被压晕过去了?
就在李福月耐性快要完全消失的时候,男人开始说话了。
“麻烦等一下。”
达成所愿的李福月两三步就又走回去了,蹲下后笑容有点损:“哎呀,你想通了呀,说话现在这不是也能客客气气的吗?”
男人似乎咬了咬牙,但是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张淡漠的面瘫脸:“麻烦帮我身上最面上的两根树干搬开......作为交换,我会带你出去。”
地牛翻身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倘若是平时,被这些树干压着,他能自己缓了力气站起来,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危险,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但是他绝不能就这样惨淡的死在这里,男人的心中血气翻涌,但是面上却分毫不显现。
自己的目的原来早就被看穿了,李福月也不恼,撩起袖子就开始哼哧哼哧地搬木头,她力气不算小,但是这会儿也够呛,偶尔有磨到男人的时候,对方也只是冷着一张全世界欠他钱的脸,半句不吭声,李福月很是看不惯这种硬撑的人,但还是放轻了动作。
将树干给移开之后,十月的初雪天里,李福月都出了满头热汗。男人缓了力气,让李福月站远之后,周渡生一鼓作气站起来,那些树干尽数往两边滚去,刚才被压得死死地人这会儿跟没事人一样活动筋骨。
周渡生站得挺拔,李福月这会儿才最直观地感受到了身高的悬差。她这些年一直都很注意长高的事情,最后也总算是战胜了一点老李家的矮人基因,在一众女子里算是很高的了,李福月私下估计怎么也有个一米六五,结果这会儿站在周渡生面前,居然只能勉勉强强够到他肩膀,简直是奇耻大辱。
周渡生倒是不知道李福月看着他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七七八八,他活动好手脚后就走在前头,只冷淡地说:“跟上。”
“我救了你,你就连句谢谢都没有?刚才被树干压着的时候你可是很客气地!果然是利用完就扔,翻脸不认人啊你。”
周渡生似乎是嫌她聒噪,因为李福月又隐隐约约看到他皱起来的眉头了,他的声音依旧硬邦邦的:“待会儿我带你出去之后也不需要你道谢。”
李福月撇了嘴,表示无话可说。
李福月不言不语地,周渡生倒是又低声补了一句:“要不是当时你突然跟着我过来,我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李福月这下却是来了兴趣:“我就说我应该还没有到幻听的年纪吧,原来真的有人啊,那你当时躲在哪儿了?哦,你一定是躲树上了!”
周渡生就紧紧闭上嘴,不说话了。
之前出的热汗这会儿也冷凝下来了,虽然之后李福月及时地将皮肤擦干,但是伴随着初雪而来的沁寒却一寸寸地侵入,这种滋味可不太好受,随着身体温度的降低,心事就愈发沉重起来,也不知道李从新那个倒霉孩子会不会也在这山里头,虽然李福月自己判断得出这倒霉孩子估计根本没敢来,但是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她也觉得揪心。
李福月给周渡生的印象之一就是聒噪,似乎永远有说不完的话,而且说的话有时候比以前军营里的**子还损,这会儿却突然地安静下来了,空气中只有北风的呼啸、脚踩在雪地的单调声音。
周渡生忍不住去看身旁人的情况,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少女眉眼静寂,没有此前见到的张牙舞爪或者龇牙咧嘴的样子,乌黑的头发上有些点点雪花,被长睫掩着的双眼中有潋滟的淡淡水雾,鼻尖似乎还有些发红?
他又皱起眉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声音来的突兀,他甚至忘记了要刻意的装哑,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李福月这会儿还在想着心事,听到这突然而来的人声,脑袋里打了个转才反应过来这是周渡生在问她,脑袋尚且有些迟钝,她还呆呆地想着,这人之前声音不还是沙的吗,这会儿怎么又恢复正常了?
她声音没什么精神,有些敷衍说:“刚刚经历一次地牛翻身,又是在这样的雪天在荒山野岭的走路,能舒服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