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乱世之年,这里的船只是流氓、赌棍、淫徒的乐园,良家妇女是不敢问津的,这里的艄公大多有来历,不管船上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也不会丢失一只船,哪怕船上满是鲜血,两桶河水就能让它了无痕迹,这里出现过伤天害理的丑闻,也呈现过大块人心的佳话。
黑金铎重金租了两只船,一只顾人划,一只自己划,上船时,张虹剑要把两朵花分开,黑金铎打趣地说:“哥们都是你的,你先上我的船,我有点重要的事跟你商量,一会儿咱们游泳找她们去。”
“别开玩笑,我可是个旱鸭子,”张虹剑笑着说,
“哥们,放心吧,有我啦,准打发你舒舒服服的。”张副官眼睛净盯着那两朵花了,也没在意黑金铎话里有话。
他上了黑金铎的船,站在船头高声喊:“你们别走远了,一会儿我们就回来。”黑金铎一桨开船就冲进了芦苇荡,一人多高的芦苇转眼吞没了小船。
黑金铎连续冲过几道芦苇,来到一处芦苇环绕的僻静处,高高的芦苇密不透风。
黑金铎放下船桨,坐在船头,打开酒和罐头,拿出酒盅,满好酒说:“来吧,你高高兴兴喝几盅吧,临终也别落个饿死鬼。”
张副官还没往心里去:“你怎么老说绝话呢?”
黑金铎一脸严肃地问道:“你多大了?”
“二十五啦。”
“生辰呢?”
“巧了,今天正好是我的本命年本命月本命日”
“好吧,我给你凑个整,二十五年前的今月今日生,我叫你今年今月今日死。”
这回张副官不高兴了,板着脸说道:“你别拿我改,咱们开玩笑也应该看个时辰吧。”
黑金铎一个冷不防抽出狗牌撸子,对准张虹剑的脑袋,厉声道:“把手抬起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黑金铎已经下了他的枪,用下巴指了一下湖水,不慌不忙地说:“是你自己去,还是我送你走?”
张虹剑完全懵了:“黑先生,你开什么玩笑?”说着话站起身:“这到底怎么回事?”黑金铎也跟着站起来,双脚左右一使劲,小船摇摆起来,张虹剑没站稳一个趔趄,黑金铎趁势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张虹剑的肚子上,张虹剑捂着肚子,腿一软跪到船板上,痛苦地说:“哥们,你让我死个明白,”
黑金铎冷冷地说:“明人不做暗事,我就叫你死个明白,你们用三百华工,换日本人的枪,再打中国人;用白面毒害中国人;白姑娘不答应,你就毒打她父亲,烧他们家房子,杀他们全家,莫非你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不是中国人。”黑金铎牙咬的咯吱吱响。
张虹剑这时才明白,这是真完了,他的脸似黄纸,唇似蓝靛,磕头如鸡啄米:“我不是人,我是狗,我是王八蛋,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该走了。”
“你是我亲爸爸,”张虹剑边求饶边上前,想抱住黑金铎的腿。黑金铎飞起一脚,正踢中张虹剑的脑袋,这小子身子一晃往左边倒下去,黑金铎抬起右脚踢在张虹剑脖子上,接着又朝着鼻子眼睛嘴,连踢十几脚,边踢边喊:“我不许你伤害白姑娘,不许你伤害她们家人一根汗毛,”
张虹剑不停求饶,叫亲爸爸,亲祖宗,最后欲死不得,自己爬下甲板,溅起湖底泥沙。黑金铎坐在船头,点着一支烟,看着张虹剑无力地挣扎,镇定地说道:“这是你罪有应得。”青龙潭的水渐渐恢复了平静,透过清澈的湖水,黑金铎看见张虹剑两只手死死地插在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