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连累了师兄,十分不忍。他不时伸手指入口中去,将自己的舌头上抓出血珠来。虽说是在口中伤口不会快些长合,但那揭去了硬痂的舌头也慢慢止住血,有痊愈之状。但这时的痊愈便是让他更加干渴,韩一鸣怎能在这时失去那唯一能滋润自己的甘露?不停将舌头上抓出血珠来。
但如此一来,时刻长久了,耳中的鸣叫声便更加尖锐,并且再无消散减弱的时候。脚下也越来越软,韩一鸣只担心丁五七窍一直出血,却不知自己也是一直流血,只不过自己流的血,都已被自己咽入腹中了。他越来越疲累,到了后面,已不能再跑,只能驼着丁五一步步向前走。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全身力气。甚而坐下来后,才将丁五平放在身边地上,便有些神智恍忽,眼皮不由自主合了起来。韩一鸣自知是累极了,用力拧自己的手臂和腿,强迫自己醒来,好背着师兄向前走。他倒也想倒下身来,好好睡上一觉。但却是不敢,谁知这一觉睡过去了,还会醒来么?便算是会醒来,这一觉必然也耽误时刻,延误了走出此处的时机。
他背着丁五,一脚深一脚浅,向着前方走去。力气用尽,不由得全身颤抖,但双手始终紧紧勾着丁五的双腿。觉他身子要滑下自己背脊了,就用力向上一耸,将他背好。丁五在他背上摇摇欲坠,他也是摇摇欲倒。他脚上的麻鞋早就不知于何时走掉了,光穿着袜子,好在这里不是荆棘丛生之地,落脚处除去太软费力之外,倒也没什么尖刺,让他落脚不得。
韩一鸣不敢停下来,但眼前却是昏花,或是一片漆黑,或是金星乱冒。咬紧了牙关,也不顾眼前看到什么,只是用力向前走去。忽然脚下一湿,不知踏到了什么,韩一鸣正在头晕眼花中,咬了咬牙,才向脚下看去。脚下一片黑暗,却漾起鳞鳞水光,凉凉的水正自他脚面上流过。韩一鸣愣了一愣,身子“扑嗵”一声沉入水中!他不会水,惊慌失措,哪里还勾得住丁五的双腿,松开了手,直落入水中去。而他背上的丁五,却慢慢向水面浮起。韩一鸣却也不慢,一把就攀住了丁五浮起的身体,好在他是面向上浮起,摸了摸他的鼻端,气息依旧不曾断绝,这才舒出口气来!再向四周望了一望,才明白过来,他们已走出了东方之门!
头顶有一个不那么圆满的月亮,月光洒在水面,再宁静安详不过,只是韩一鸣看了也无从知晓日子。他周身都被水蜇得生疼,他惊惶之中喝了两口水,咸涩不堪,海水灌入口中如插了一把刀子进来一般,刺得他口中生疼,却也让他神智立时就清醒了来。韩一鸣愣了半晌,才是一喜,继而却是一忧。一喜是走出了东方之门,一忧则是自己不会水,此时还是借了丁师兄这水中却是连想跑都不行。定了定神,先便是念御剑诀。
他不知念了多少遍,鸣渊宝剑却是踪迹全无。白龙果然封住了他的鸣渊宝剑!韩一鸣着实无计可施。这水咸涩不堪,明明就是海水,四周虽是黑暗,却是看不到边际,他如何才能出去?韩一鸣定了定神,忽然在心中念道:“大师伯,大师伯,你听到弟子的声音么?弟子无能,要求你老人家相助!”无数次大师伯都在他心中呼唤他,韩一鸣不知自己的呼唤可能被大师伯听到?但已然无计可施,倒不如试上一试!
但无论他怎样呼唤,皆没有回应。韩一鸣猛然醒悟过来,这里是水口之内,大师伯便是听到了自己的呼唤,赶来相救,也要过水口,来到了,只怕已来不及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道:“灵山,果真回不去了么?师祖,来日之忧弟子无力承担了!”他心中已认定那人是师祖了,自己是无能为力了,来日之忧,只能请师祖出手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