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高悬。杏黄月色铺洒在大地,偌大的金陵城在这月光下渐渐沉睡。长街没有一个人。四匹骏马从长街的一头直奔另一头而去,马蹄声没有吵醒熟睡中的上京百姓,只有在经过五芳斋的时候,未曾入睡的姜鱼捂着被子翻了个身,心想金陵府衙的捕快们难不成还在这大半夜的抓贼?傅小官、霍淮谨、苏珏还有徐新颜,骑着快马踏着月色冲到了西门。霍淮谨叫出了此处守城的裨将,取出了令牌,令这位裨将打开了西城门。站在西城门外,霍淮谨神色极为严肃的看着傅小官,“活着回来!”“放心,我特么的命硬,死不了!”“我其实也想去,那狗东西杀了我爹!”“你知道了?”“母亲传来的消息,也是今夜才知道的。”“薛定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智计多谋,疑心颇重,杀伐果断,弄不好还是个圣阶。”傅小官点了点头,“我这就去为你报仇!”“我等你凯旋而归!”傅小官调转马头,长鞭一挥,骏马疾驰而去,在月光下身影越来越淡,渐渐消失。霍淮谨站在这里看了许久,骑马转身入了城,却没有回营地,而是跑去敲开了宁玉春家的门。“你狗日的这么晚做贼啊?”“别废话,陪我喝酒。”“你特么神经病!”“我说的是真的!”四方楼的掌柜就很郁闷了,虽然立了春,虽然这天上有月亮,可这特么已经是丑时了,你们不睡觉难不成是属猫的?可他不敢得罪这两位爷啊,只得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结果霍淮谨却对他说了一句话:“一碟花生米,一碟牛肉,一箱酒,一盆炭火,三楼,你就可以去睡了,别管我们。”这……霍淮谨关上了雅间的门,宁玉春皱起了眉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霍淮谨开了一瓶酒,倒了一杯,却起身缓缓的倒在了地上,“我爹死了。”宁玉春一惊,豁然瞪大了眼睛,“什么?”“薛定山反了。”宁玉春这一次张大了嘴巴,倒吸了一口凉气,连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霍淮谨坐在了桌前,斟满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宁玉春,“我刚刚送傅小官出了城。”这个消息又让宁玉春大吃一惊,进门这短短时间,他吃了三惊!傅小官深夜出城,这么说问题就非常严重了。“打到哪里了?”“不知道,恐怕接下来每一天,朝廷都会收到前线的战报了。”“不是,傅小官去能起什么作用?陛下不是早就调了虞大将军前往吗?”“既然他如此急迫的要去,恐怕虞大将军也凶多吉少!”“……他没兵啊!”“我也想这么问,可他没有说,我也就没有问……”霍淮谨举起杯子,和宁玉春喝了一杯,视线落在窗外,月色柔软,未央湖静谧安然。“和你喝了这些酒,我也要走。”“你特么的又去哪里?”“杀薛定山。”“你疯了!没有陛下的旨意,你擅离职守这算什么?”霍淮谨裂开嘴嘿嘿一笑,他击节而歌:“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金陵傅府。董书兰披着一件裘衣点亮了房间里的灯。她掌着灯去了虞问筠的房间,虞问筠睡得正香,她又去了燕小楼的房间,燕小楼也睡得正香。她独自一人来到了陶然亭,挂上灯笼,坐了下来。傅小官不在。她知道傅小官走了。他走得如此匆忙,自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会发生什么大事呢?董书兰平日里对政事多有上心,她想了许多,比如荒国铁骑是否叩开了燕山关;也比如夷国是不是返悔再次起兵;还比如四皇子虞问书是不是没有死心。无论是哪一种,面临的都是战争。今儿晚上他被陛下召进了宫里,一定是发生了战争无疑。会是哪里呢?他跑去会不会有危险呢?一阵凉风吹来,她打了个冷颤,忽然觉得有些想吐,于是她站了起来,扶着围栏,真哇啦哇啦的吐了起来。小雪飞快的跑了过来,急红了眼,“少奶奶,您赶紧回房,这冷的夜可别冻坏了身子。”董书兰直起了腰,却笑了起来,一脸的月光灿烂。……青云山。当那只乌鸦落在苏墨肩膀上的时候,他的眉间就是一跳。他点上了营帐里的灯笼,从乌鸦的脚上取下了纸条,一眼过去,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吓了晏桃花一大跳。“怎么了?”“你就在观里呆着,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苏墨翻身起床,晏桃花一把拽住了他,“究竟怎么了?我是你的妻子,有知道你动向的权力!”苏墨捏了捏晏桃花那张白嫩的脸,“傅小官需要我,需要神剑三旅。”“这么急?”“他的心里恐怕更急。”“我随你去。”“……也行。”片刻之后,尖锐的哨声在营地中响起,三千道院弟子组成的神剑三旅在苏墨大半年的操练之下,已经展现出了极高的军士素养。短短片刻,穿戴整齐的士兵们集结在了营地中央。苏墨站在他们的面前,大声的说道:“这不是训练!”“接下来,我们将长途急行军并立刻投入战斗!”“所有人听令!”“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收拾行囊,带上你们的武器,带足十天的口粮,牵上你们的战马,准备出发!”要打仗了!这群有武艺在身的神剑军人陡然兴奋,他们在极快的时间里准备好了一切,去马厩牵出了自己的战马,肃然的站在了营地中央。“上马,随我出发!”疾掠的马蹄声在山谷回荡,观主大人静静的站在月色深处,看着这一群人的离去,忽然对身边的高圆圆说道:“你们也可以出发了。”“去哪里?”“还是拜月教!”高圆圆带着三个师弟也踏着月光离开了道院,道院空荡荡只剩下了观主一个人。他忽然望着这月亮笑了起来,“有些寂寞啊……?”第五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