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佑仍旧一副懒散闲适的模样,“照旧,谁赶起乱子,就给本官扔下山去。”
小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大人,先前是几个人,几十个人闹事,这次是几百个人……要是都给扔下去……”
这得背多少条人命。
他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严佑略微睁了睁眼睛,将桌上的酒杯子砸了过去,谩骂出声,“废物,本官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李中敬见那小吏额头上见了血,道,“底下的人没这个胆子,严大人还是出去看看为好。”
严佑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总算是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拿过毡子上随意扔着的大氅披在身上,又厚厚裹了一层雨披。
才威风凛凛的走出山洞,李中敬勾了勾唇,才亦步亦趋的跟着过去。
山头上汇聚了几百个浑身湿透的百姓,再往后看去,整个山脉都是乌压压的一群人头。
冀州百姓众多,除去四处逃亡的,留在冀州的也有几十万人数。
而这些百姓,本着对康王的尊敬和信任,从未起过半分反抗违逆之心。
严佑就是利用这一点,不断的安抚百姓,告诉他们,朝廷已经派人过来了,康王与大家共存亡,再对几个挑事儿的百姓施以酷刑,恩威并施,让自己高枕无忧。
闯过来的百姓一瞧见严佑,就双眼赤红,“这些日子,俺们只能喝雨水吃树皮,娃发热也没法儿治,俺们不要紧,可娃儿不行,大人,俺们求你了,救救娃儿吧。”
他们跪在地上,朝严佑不停的磕头,“大人,俺们知道你一定要药材,俺们啥也不要,就求求你,救救俺们的娃儿吧。”
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个半大的孩子,妇人将孩子牢牢的护在怀里,拼了命的不让雨水沾到孩子。
“求求大人,救救娃儿的命吧,俺们什么都不要……”
严佑皱着眉,漠不关心的瞥了一眼那孩子,“本官没有药材,本官也救不了他,现在只能等着朝廷的人过来。”
那妇人依偎在自家男人身边,泪混着雨水噼里啪啦的掉,“大人,我求求你,我的大儿子已经没了,只剩下这个小的,我求求你了……”
她怀中的孩子像是被惊到了,突然大哭起来。
严佑被婴儿哭的一阵烦躁,“本官都说了没有,你们若是再敢聚众闹事,别怪本官不客气。”
那妇人身边的男人忽然双手攥紧,牙呲目裂的怒瞪着严佑。
他猛起如恶虎般朝严佑扑了过去。
可还没靠近严佑一寸,就被严佑身边的侍卫一脚踹翻在地。
他本生的魁梧,却因为连着一个月都只能吃树皮喝雨水,被踹倒后,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住的痉挛。
严佑轻蔑的睨了他一眼,啐了口唾沫,“一个贱民,妄想伤了本官,本官肯留你们在山上,就已经是极大的恩赐,若是还要不知好歹,那就通通扔到山下,自生自灭。”
雨幕重重打在百姓身上,而那些官员侍卫却一个个披着雨披漠视着眼前的一切。
严佑裹着厚厚的雨披,头顶还撑着伞,脚上踩着鹿皮靴子。
走到那百姓身旁,抬起脚重重的踹了过去,“贱民。”
那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泪水模糊了双眼,依稀能看见倒在地上的汉子朝她摇了摇头。
忽的,那汉子像是濒死前的反抗,突然抱住严佑的腿,“狗官,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严佑被撩翻在地,原本按兵不动的百姓一个个的突然猛冲过来。
作势要冲进严佑的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