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庭院里,八爷正在鱼塘旁弯着腰,拿着饵料喂着金鱼,神情专注,看上去倒像是个无所事事的老人。
残剑盘坐在不远处的假山上,一直注视着八爷的举动,看着他那微微抖动的手,心中叹息:“终究还是老了,真是可惜。”
“残剑,你在那里干什么呢。不去看看残刀的伤势吗。”八爷注意到残剑在看着自己,于是开口问道。
残剑轻笑一声,说道:“那家伙是不太喜欢别人去关心他的,倒是我,正在看着一个时代的消逝。”
“时代的消逝。”
八爷有些愕然,竟然长叹了一声,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谈不上什么时代。或许欧阳飞花说的对,我还真是老了,沒有用了。”
残剑听闻,从假山上跳下來,來到八爷跟前,望着湖面说道:“那只不过是谬论罢了,任何人活在这个世上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价值,八爷不必太过于沮丧。”
“诚如你所言,只不过我确实老了,现在的年轻人还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要惊世骇俗。御天门的门主是一个,你也是一个。”八爷摇头叹息道。
“御天门吗。”残剑在心中默念几声,然后缓缓地离开了。
看着残剑的背影,八爷轻叹一声,然后又继续去喂他的金鱼了。
看來八爷真的是老了。
……
转眼间就到了晚上,今天出奇地出现了罕见的大雾,整个上海都被笼罩在一片白蒙蒙之中,如仙境般,虚无缥缈的。
吃完饭后,孤剑再次來到庭院,发现早已沒了八爷的身影。此时一位左手绑着绷带的中年男子正站立于庭院之中,配合着这一罕见的大雾,似乎带着飘逸的气息。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残剑走上前來询问道。
“沒什么,也就是看看这奇妙的景观。”残刀回答道。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纵使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不过霎那间的辉煌,下一刻也不再是熟悉的景象。”残剑耸了耸肩说道。
残刀摇了摇头,说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沒有变,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平淡。”
“道家讲究清静无为,我这么做是符合这天地间的规律的。”残剑笑道。
看着眼前这位青年,残刀在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让自己尝到败绩的身影。
还真是有着些许的相同之处。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文绉绉起來了。莫不是这几年都在学校混。”残刀开玩笑似地说道。
但令残刀沒想到的是,残剑的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些许的惆怅与哀思,在这迷雾中愈发显得憔悴。
“哥,我想起过去的事了。”在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残剑忽然开口道。
残刀默不作声,他感到自己那几乎丧失触感的左臂越來越疼痛,痛得能够撕裂自己的心房。
“这么多年了,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忘掉,但就算是我当了杀手这一行当,经历了太多的残酷之事,也无法做到麻木不仁地站在满是血泊之中,悠闲地欣赏第二天的清晨。”
残剑边说着,然后转过头來对着沉默的残刀说道:“哥,你知道吗。在我看來,那湛蓝的天空都是混杂着血色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一幕幕,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啊。都是我们亲身经历过的啊。”
说到最后,残剑越发地激动起來。
残刀默默地从身上摸出了一根皱皱的香烟,将其点燃,然后吐出一大口烟雾,令其跟这虚幻的浓雾同化起來,毫无违和感。
“我这抽烟的习惯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就从未断过,唉,想必我的身体已经被尼古丁所填满。弟弟,看來我是命不久矣喽。”也不知道残刀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來,反正令残剑直皱眉头。
“哥,不要老想这些,你不是还有八爷要照顾吗。如果你先行离去,那么让八爷该如何是好。”残剑劝道。
残刀陷入了沉默,点着烟的右手愈发颤抖得厉害。
是啊。如果自己先去了,那么八爷该怎么办啊。
“那你呢。弟弟,如果为兄先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残刀笑着对残剑说道,但语气略微颤抖,看來残刀也害怕所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