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应声是转身,走了几步又站住,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有一事…”她转过身迟疑道。
“说。”萧六郎道。
“那表公子的身边新添的丫头,也叫鸾儿。”妇人说道。
鸾儿愕然抬头,脸上眼泪纵横,怔了一刻伏地嚎啕大哭。
少爷,到底是记得这个名字的吧,他心里一定是念着自己的!
萧六郎将她们都赶下去了,耳朵里才算清净一些。
“最烦这些女人哭哭啼啼的。”他说道,说完看这边文六郎,不捣花了,若有所思,“把你哭闹的都走神了?”
文六郎回过神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药杵开口说道,“你在萧家,是先见了你那傻子表弟,才见这丫头的吧?”
萧六郎长袖一甩坐直身体说道:“没有,我见他做什么,一进门就见这丫头演的一场好戏,将秦家的人说的一愣一愣的,真是好玩,更好的是她竟然知晓我的来意,撺掇那傻子黑了秦家那群人一把。”
他说到这里哈哈大笑,心情畅快道:“要不然,我还要在萧家多呆一日浪费时间呢,真是痛快顺畅。”
“你没见那傻子?”文六郎问道,皱眉。
“怎么?有何不妥?”萧六郎问道。
文六郎斜倚而坐看着满院的菊花说道:“我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那边给这鸾儿捎过来的本子…”
萧六郎等了半日,等来这一句话不由嗨了声道:“那是萧鸾的东西,秦家不要扔回来也是正常的。”
“是啊,又给新的丫头也起了名字,还叫这个名字。”文六郎说道。
“秦家的人哄那傻子不闹的而已,你就想着这些芝麻绿豆的事,真无聊。”
文六郎笑了笑不以为意说道:“如果真是那秦家人的无心之举倒罢了,如果是那傻子的意思,那…”
“那傻子?那如何?”萧六郎问道。
“那这傻子,可真是个很小气很记仇的人。”文六郎慢慢的抚着手说道。
萧六郎看着他一刻,仰头哈哈笑道:“那说不定那丫头在秦家人面前说的话做的事也是这傻子教的。”
文六郎点点头看着萧六郎说道“也说不定。”
萧六郎再次拍膝大笑道:“文六,也说不定我是个傻子呢!”
萧家的院子几进深,笑声隔了又隔传不到门外。
门外的小厮正洒扫街面,一队马车急促而来,看到为首的差役开道,依仗威严,萧家的小厮知道这是官宦人家,而且还是身份不低的官家,便忙让开了。
“这是谁啊?”
大家互相议论,东京汴梁城中最灵通的就是消息,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新任枢密相公韩琦韩稚圭。
这位少年神童,成年及第进士,内阁以及地方都曾任职历练多年的相州名士,在为母守孝三年后终于在天子期盼中重新入仕了,且直接获任枢密使,掌管枢密院,与中书门下并成二府。
韩相公离京三年,曾经的宅院虽然有人看守,但久不住人还是显得有些破败,当然,想要提前给修葺房子的人几乎能从家门排到城门口,但一向清正廉明的韩相公自然不会如此做。
就连来迎接的人街面上都没有,一辆简单的马车,几个随行的老仆,打发走了官府的差役,韩相公门前就如同小门小户一般不起眼。
“父亲。”年约四十左右的韩相公亲自从车上扶下一个老者。
“爹爹。”老者身后钻出一个女童,笑吟吟的喊道,“爹爹,柔娘要去街上玩!”
韩相公含笑先把女童抱下交给嬷嬷,自己再搀扶父亲。
老者的面容有些憔悴,可见这路途奔波的确有些吃不消。
他慢慢的走上台阶,忽地停下脚,身子僵了下。
“父亲?”韩相公担心的问道。
老者站立不动,过了片刻身子松弛下来说道:“这腰有些痛,活动一下就好了。”
“让父亲奔波劳累了,儿不孝。”韩相公面带惭愧说道。
老者没说话,一只手在身后重重的揉了揉。
最近一阵一阵的麻痛越来越频繁了,是坐车时间太长的缘故吧,总算到家了,好好歇歇,这把老骨头可不敢有事,三年为母守孝已经耽搁了儿子前程,如果自己再出事,那儿子这辈子想再进一步的希望就彻底没了。
老丈,你的病要尽快治,耳边似乎闪过一个声音,让老者迈步的腿略停了下。
“父亲?”韩相公忧心的问道,“不如请个大夫来瞧瞧。”
老者迟疑一刻,点了点头,迈进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