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康寅妥协了:「你想知道什么?事先说好,关于烂尾楼的事我真不清楚,我只是从齐经杰慌慌张张的表现中看出他心里有鬼。」
「所以,你承认自己诈骗了?」
齐康寅沉默。
他不想过多纠结于细枝末节,很快转移话题,主动说:「如果你要问照片上这个人,我知道一点儿,但也不多。」
「说。」齐翌扬起下巴:「提示下,别讲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说重点。」
齐康寅表情复杂,略略组织了下语言,把那些烙印近潜意识里的鬼话一一删除,开始认真讲诉。
他原本也是个普普通通的知识分子,在东南某知名互联网公司打工。
十五年前,他回家过年的时候,喝多了酒误入深山,撞见了在山上爬行的怪人,怪人满身是血,一边爬一边痛苦哀嚎,求着他救命,他被吓坏了,一动不敢动,紧跟着就看见两只行动僵硬,状若侏儒却浑身长毛的诡影把怪人带走。
临走前,诡影回头看了他一眼,把他吓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却是在一片深山老林里,身前蹲着两只似猴似狗的诡影,一左一右藏在阴影里,他只能看见轮廓。
他以为诡影是行走人间的魔鬼,恐惧之余表示愿意投诚,从此摇身一变成了大师,偶尔和黄氏秋联系,与之合作拐了些孩子。
但这不是他的主业,他主营业务是装神弄鬼。上了贼船,即使明知诡影并非真鬼,他也没有回头路了,何况这世界上,很多人比鬼可怕的多。
他很有天赋,许多桥段设置的相当精妙,结果骚话说得多了,早已烙印进灵魂,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他后来也和怪人见过几次面,知道他是妄图逃跑受到了组织的残酷惩罚,连精神都被折磨的不正常了。也知怪人虽然勉强能交流,但全无理智可言,一言不合就要动粗,茹毛吮血,杀人如麻,对其异常恐惧。
即使明知他失去手脚,战斗力其实很弱,但仍发自内心的恐惧。
姜晓渝记录到这,忍不住抬头询问:「所以,你所谓的诅咒,就是指被你后面的人砍掉四肢?」
「不止,他们的手法你想象不到。人在酷刑这一块特别有天赋,总有一大堆让人难以想象的新花样。」
他说的没错,几千年来,酷刑二字早就被玩出花来了,以至于别说受刑者,就是行刑者如果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都可能坚持不下来,精神崩溃,震慑力极强。
也因此,这些各式各样的酷刑成了犯罪集团的法宝,套在集团成员头上的紧箍咒,导致他们即使被抓,也不敢轻易招供。
齐翌:「你的意思是,我要落到这帮凶徒手里,也难免千刀万剐咯?」
「我可没说这话!」大师不敢得罪齐翌,连连否认,小心解释:「只不过你把他们得罪狠了,他们每次提到你都咬牙切齿的,如果真落他们手里,恐怕不会好受。我真不是威胁你,是提醒你小心。」
「他们?提到我?」齐翌抓住重点:「他们是谁?你经常和他们见面?」
「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有电话联系——对了,我家里被他们装了不少摄像头和窃听器,所以你抓我的事,还有这位女警官的身份他们恐怕也都知道了。」
怪不得连黄绝顶都晓得姜晓渝的身份了,原来是那时候泄的密。
不过……
「他们在你家装监控做什么?」
「原计划是骗你回来后,借齐经杰家闹鬼的事把你的目光引过来,在我这儿对付你的,装监控是为了方便他们观察和下指令,没想到你直接把我抓了。」
「噢?你们之前想怎么对付我?直接暴力拿下?」
「把你和你搭档药晕,然后Q出马伪装成你拖住警队,我们把你带走。但因为姜警官的身份,他们绝顶暂不动手,眼睁睁看着你抓走我。」
「齐经杰呢?他老婆孩子是你们动的手?」
「这我真不清楚,确实像我们的手笔,但我没参与,真的。」
「那,以你的经验,看得出烂尾楼有什么问题吗?」
「不确定,我没去过烂尾楼。」
齐翌耳机里传来王支队的声音:「带他去,手续我来走,你和晓渝先带他去烂尾楼。」
这话正中齐翌下怀,他看向齐康寅:「我现在就带你去现场走一圈,老实点,别耍花样。」
齐康寅脸色骤变:「不行!我不能去!他们知道我带你们去现场会杀了我的,我……我还有家人在外面,我不能……」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有万全之策,我们打算……」
齐康寅仍然焦急:「没用的!你护不住!看你今晚的模样就知道你家人肯定出事了,你连自己家人都护不住,怎么能护住我娃儿?」
齐翌:「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那些家人大概也参与了迷信诈骗,我打算把他们全拘传了,有必要的话统统刑事拘留起来,我就不信他们敢杀进看守所。」
齐康寅脸皮一抽。
这就是你说的完全之策?
我还得谢谢你咯?
「不用谢,分内之事。」齐翌起身:「既然你看得出我家里人出事了,就该知道我很着急,没工夫跟你耗。你要给我拖延时间,那我也拖,晚点再传唤人,至于中间会不会出事我就不确定了,大不了到时候诚恳的跟你道歉。」
得,还真得求着他拘留自己家人……
齐康寅深吸口气,勉强保持冷静:「齐翌,你真的一点都不像警察。」
「不,是你的理解有偏差。」齐翌冷冷的说道:「我的职责是惩恶扬善,你是嫌疑人,没资格见到我另一面,对付你们就是要在底线允许的范围内无所不用其极。」
齐康寅一副吃到屎的表情。
「痛快点给个话,走不走?我给你一分钟考虑,一分钟过后,你耽误一秒,我就耽误一分钟。」
「你真不怕遭天谴吗?」齐康寅极其挣扎:「他们都是无辜的!不是你该打击的目标!」
「不怕,我说了他们大概率脱不了干系,从你刚刚的供述来看,你这是家族式犯罪,每个人都不无辜。」
「……因你不作为害死他们,也属过失杀人罪!齐翌,你不要执法犯法!」
齐翌掏掏耳朵:「你觉得我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