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魁梧,壮实的像头牛的特纳?哈尔师傅跨过门槛走进屋子。
方形的脑袋安在宽大的肩膀中央,因为高血压还是酗酒,鼻子和面颊通红。
他并不住在这片肮脏的区域。身为一个钟表匠,每周收入在七百刀至一千刀之间。他住在治安更加良好的彼得区的一处联排房屋中,雇着个普通仆人。
阿诺身体原主一直幻想能过上和特纳师傅一样的体面生活,不用再蜷缩在狭窄潮湿的阁楼上面,不用再三餐吃着乏味的黑面包。
水已经烧开,阿诺往里面丢了几片红茶茶叶。往两个搪瓷大杯子各冲了杯。
他递给坐到工作台前特纳师傅一杯,随后接过特纳师傅手中的篮子。
“阿诺。赶快吃了你的早餐,而后工作!”特纳师傅喝着茶水含糊不清的喊道。
小篮子里面是几片黑面包,还有小片奶酪。
阿诺肚子已经在咕噜咕噜叫了,他接过来,用茶水泡软黑面包,就着奶酪与热水,将它们送到了肚中。
特纳师傅放下杯子。拿起像是个小巧单筒望远镜的东西放在左眼上,把圆形卡头卡在头上。
随后从抽屉中拿出个半成品的表。他校准着放大倍数的时候骂骂咧咧阴阳怪气的抱怨着:
“娘的!我昨天去问道尔先生要不要给他的公子配个表。你猜道尔先生怎么说?他说说不用了,他们现在全家都在用好钟表公司生产出来的钟表!”
“那该死的量产钟表的公司又抢走了一个我们的顾客!道尔先生难道忘了他曾经有多么喜欢我做的钟表!”
特纳师傅一脸被抛弃的哀怨。就像是被夺走丈夫的怨妇。
这个年代,手工钟表匠人受着工业的冲击,人们不再喜欢等待了。他们放低了自己的个性,同时放低了自己的品味,他们选择更加廉价也更加标准的钟表。
特纳拿着镊子正要动手,忽然翻了翻工作箱子。
他扯着喉咙喊道:
“阿诺!润滑脂没了!你去老柯克那里买一盒。要好些的那种,不要掺杂质。瞪大点眼睛!这表是个富商定的!”
老柯克。
这条街上一家杂货店的铺主,为人刻薄而吝啬。特别喜欢斤斤计较,以及往牛奶中加两倍的水。到处回收有些价值的废品,并且疯狂压低价格。
所谓无奸不商。但是这人貌似已经奸诈的过了头。但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种世道里活得好些吧。
特纳掏了掏口袋,数了数硬币。
阿诺担心外面有人在蹲着,不是很想去:
“那个,我有些腿疼。”
特纳拉起放大镜,两只牛眼一瞪,加重了语气:
“说什么?腿疼?”
说着他深吸了口气去,架势简直像是狮吼功的前置。一个不答应,下一刻而来的就是唾沫的暴风雨。
“去去去。”阿诺身子一颤,忙的接来了特纳递来的四枚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