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顺天府。
这里的地牢深处,竟无想象中那么可怕。
一张锃亮的石桌,配上两张石凳,一盏烛光,还有一碟花生米,以及一个头顶稀疏的老头。
夜卿被上了镣铐,使不出妖力,只得与对方眼瞪眼。
她还以为,自己会在镇南府的地牢,谁知那镇南使也是个没胆的,只敢将烫手山芋抛给顺天府。
这老头也是奇怪,与自己在此瞪了半个时辰,愣是不开口说话,还一个劲儿的吃花生米。
拜托……
什么时候当着犯人的面吃花生米,也成了一种酷刑?
虽说她确实有些饿了。
夜卿咽了下唾沫,目光在瓷盘上不停打转。
对方自然没有放过这一幕。
但却只是冲她微微一笑:“姑娘,饿了吧?”
“……”
“想吃点什么?”
“……”
这还用问,当然是小鱼干了。
有烤鱼就更好了。
她眼馋心馋的想着,不料又被对方一眼看穿。
那老头当即招呼人准备小鱼干,窘得猫有些无地自容!
夜卿啊夜卿,
你现在可是人家的犯人,怎么能受人家的诱惑!?
夜卿当即蹙起眉头:“你知道我是妖,将我……这样绑着,却给我吃的,到底几个意思?”
难道不该威逼利诱,让她放过镇南使的独子么?
“姑娘莫急。”
老者笑呵呵的捻起花生,“人是铁饭是钢,先填饱了肚子,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这碗‘鸡汤’摆在她身上,不合适吧?
夜卿抱着双臂强调:“我是妖。”
她们不似人族。
只要修炼成妖,妖力充足便无需进食饮水。
老者哼声一笑:“妖又如何?姑娘总是囿于出身,立场,其实……真正计较的是姑娘自己。”
“我?”
“哼哼。”
“还请大人直言。”
“喏。”
一粒花生被放在桌上。
老者指着那花生说:“花生,就是花生,与未去壳的花生一样,都叫花生,只是做法不同罢了。”
说完又将那叠花生米递了过去,以此为例:“剥了壳的花生,未经细盐翻炒,也敢被端上饭桌,不过是相信自己的味道,无惧比较。”
区区花生……说得像是有灵魂的生命一样。
夜卿捻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咀嚼了片刻,咽下后方说:“原味的花生,原来也不赖。”
就像妖族,与人又有何不同?
都是三魂七魄,死后都飘荡在黄泉,成为一抹孤魂。
与其说人族看不起妖族,倒不如说是她自己自卑惯了,所以总觉得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是不怀好意的,甚至横加揣测……
她轻叹了一声:“我明白,可将我关在此处的,不正是大人的手笔?镇南使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宁愿得罪风头正盛的督察府?”
老者见她不吃了,又将花生米端了回来:“好处自然是多多的。可这天下到底是陛下的……”
意思不言而喻。
夜卿脸色微微一变,却想不通其中的利害关系。
若钟离煌知道有人要抓自己来此,为何要急着将自己逐出梦境,生怕有人知道似的。
可若不是他指使的,又如何精准的算到有人敲门?
怪了事了……
心里正觉得纳闷,对面那老头便将来龙去脉告之:“镇南使确实拜托过老夫,可……他也信不过老夫,又派了人手在暗中尾随。
老夫怕他的人先下手,便加快了脚程,险些啊,就没躲过你们督察府的那些小机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