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打表。”
出租车又重新启动,在小区门口调了个头往回返,看门大爷见他们走了,不知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砰”的一声关上窗。
从玉苑小区到得意缘也就十分钟的路,燕云一遍一遍从脑子里搜索到底把包丢哪了?
吃饭的时候,同事们一直跟她聊天,于是就把包给了景玉去结账,后来,景玉又把包还给她,最后——
靠!
她忍不住暗骂,都怪陈书记他老婆,自打出国旅行回来,就被灌了一脑子洋礼节,跟人告别非要拥抱,弄的她随手把包放在旁边一辆车的前盖上了。
好像,好像是一辆深色轿车——
“师傅,麻烦等我一下。”
出租车刚在路边靠停,燕云就一路小跑迈上酒店台阶冲进去。询问吧台服务员后,对方说并没有客人把包送进来,还小心翼翼地问她:您是不是落在别处了,今晚可开了不少酒呢。
懒得跟她们废话,她马上又跑出酒店,门口停车场三三两两停着几辆车,并没有记忆中的深色轿车。
不过,她还是怀着侥幸的心理一一过去查看,包里没有大笔现金也没有银行卡,但钥匙手机身份证丢了可比丢钱来的要命。
“你是燕云?”刚走近一辆黑色帕萨特,车门就打开了。
她退后一步,就见一位身穿白衬衫的男子探身下车,手里拿着的正是一个浅蓝色女包。
“不好意思,把包落您车上了。”燕云松了口气,正要伸手去拿,男子却把包往回一收,继续问道:“你是燕云?”
“当然,身份证上有我的照片。”她赶紧提出能证明自己是失主的证据。
“不太像啊。”男子显然已经看过身份证了,慢悠悠地说。
像你妹!
燕云在心里暗骂,身份证都是素颜好不好,像才有鬼呢。一下子,她对这位拾金不昧的好心人马上失去感激之情,冷冷地问:“需要我背身份证号码给您听吗?”
“不必,就说下包里有什么东西吧。”对方面带笑容,打定主意不肯痛痛快快地归还失物。
这家伙在派出所上班吗?认领个东西还这么麻烦!
她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耐着性子把包里的大件一一说明,最后经过对方鉴定无误后才终于拿到自己的包。
粗略翻了一下,重要物件都在。
拿到失物的燕云心情一放松,就忘了刚才被刁难的情景,口不择言道:“多谢,明天我请你吃饭。”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掐自己一把,男子似乎也看出她心口不一的纠结表情,笑着婉拒了。
这下,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那怎么感谢您呢,让您等这么久,这点小意思请喝杯茶——”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钞票递过去。
男子愣了一下,然后,他——他坦然接受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搁下这句话后,燕云努力保持正常的走路姿态直奔出租车。
什么人啊,自己不过客气一下,居然真的拿了,这家伙也太没眼色了。回青怀果然是要破财的,既要请同事吃饭,还要被那家伙打劫一百块,这年头真是利字当头,拾金不昧是有,挟恩图报却更多。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
王菲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是范景玉来电。
“到家了吗?”乱轰轰的杂音里勉强听得清她的声音。
“没,出租车上呢。”
“怎么还在车上,我们都唱好几首了。”
“一言难尽,”燕云无奈地笑了,“你少喝点,明天咱们细说。”
“喝什么啊,都醉成那样了,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回家,我真想学学你也撂摊子。”
听着范景玉的抱怨,燕云没回应,她从杂音中仔细听了听,笑问:“陈书记在唱什么?又是狼爱上羊?”
“是啊,这是他的保留节目。不跟你说了,明天见吧。”
“好,明天见。”
挂断手机后,燕云靠着后座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决定:留职停薪去省城。
记得一顿散伙饭后,廖局拍着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燕子啊,去了省城可别忘了这帮老同事,你放心,只要我在,你随时可以回来上班。”
于是,这四年下来同事们都帮她照应着工作上的事,主要是上面的人事检查。而她每次回来,也都跟同事们聚一聚,某些时候,酒桌上的情分并不像旁人想的那么浅。